宇文傲走了,冷酷无情,宇文冽对他来说,一直都只是一颗复仇的棋子。现在,把事实告诉了这枚棋子,该怎么抉择,就靠他了。
管家已经将门口破碎的玻璃渣子清理干净,并且在宇文傲出来的时候,迅速递上手中的文件。
宇文傲拿着文件,眉头蹙起,问:“这是什么?”
文件夹完全是密封的,没有拆开过得痕迹。上面有一段天花乱坠的小字:我想你会很在意里面的内容。
“加急快递来的,因为是给老爷的,又密封着,所以我也不敢动。”管家毕恭毕敬的解释。
宇文傲狐疑的打量了会儿他,挥了挥手让他推下。他往书房里瞥了一眼,确定宇文冽没有事情后,带着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墙壁被粉刷成黑色,满眼的黑映入眼睛。宇文傲小心地撕开密封条,由于文件是倾斜着,所以在密封条被撕开后,里面的照片立刻落在了地板上。
宇文傲模糊的看着上面的照片,慢慢的蹲下身仔细查看,继而脸色立即黑沉。
这里面的照片,全是邢安晴与宇文冽的。
从他们第一次相识在广场上拥吻,到最后一次办公室里宇文冽和邢安晴暧昧的站在一起,一张一张,每一个暧昧清晰能令人误会的片段,都没有逃过相机镜头。
宇文傲眼尖,在一张照片背后查看到了潦草轻狂的字迹。
那些字,就像是对他的挑衅。
信上写着:相比宇文先生的棋子,马上就要跳出棋盘了吧。
宇文傲撕掉照片,懊恼着没有派人多加监视他,更懊恼自己竟然疏忽了这一段故事,就将邢明杰和他的身世说出来。
他的棋子要跳出棋盘了。这个寄信的人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
一旦发生,他更会选择那一条办法。
棋子跳出棋盘,只有一个后果,他被对手杀死。
所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介意,杀了他!
这么想着,宇文傲将照片随意的丢在地板上,烦躁的解开领带,随意的朝房间角落里扔去。
白炽灯明亮,他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装饰,几面围在一起的墙,一盏灯,一张床,一套书桌,一套沙发,简简单单。如果不想到他的身份,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个黑道帮主、一个富豪的房间。
宇文傲看着白炽灯,意识越来越朦胧。宇文冽是他的孩子,但是他的孩子的母亲,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和那个女人,不过是家族联姻,所以在宇文冽出生后,他杀死了那个女人,对外面只宣布是难产而亡。
他们,不需要感情。一旦宇文冽对他来说没有用处的时候,他也会选择这么做,不需要眨一下眼睛,心痛一次。
棋子没了,只需要再找。
书房里,宇文冽想着父亲的话,捂着胸口,流泪。
那么一个坚强勇敢的男儿,却在这样的事情下留下了眼泪。泪珠大滴大滴的砸在地毯上,瞬间化开,毫无痕迹。
宇文冽闭着眼,咬着唇,身体在抽搐。
他一直以来都对不起他,带着阴谋接近他。
邢明杰,对不起。
我更加对不起的是,你和邢安晴。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邢明杰还坐在酒吧里,迟迟不肯离去,他讨厌这种环境,但是他现在不想离开。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虽然家里,还有等待着他的两个长辈,温热的饭菜。
但是他好累。
男人的话,还在耳边。他拒绝了一个可能有一线生机活下来的机会,他现在很难受。
他后悔,但给他再一次抉择,他仍旧会这么做。
他不可能找这个男人帮忙,英国皇家特工组,从来都是以无情著称。这个男人不会杀了自己就好,他不指望他帮他。
电话铃声响起,是宇文冽的来电,邢明杰看着莫名其妙打来的电话,迟迟才接通。
“宇文冽,什么事情?”邢明杰靠着吧台,看着台上的驻场,问。
“邢明杰,我没办法帮你照顾邢安晴呢,我要离开!”宇文冽的声音还带着梗咽,他的话,还有他的语气,让邢明杰觉得大事不好。
尤其是,他不帮他照顾邢安晴呢。
“为什么!”邢明杰站起来,焦急的追问。
“因为……”那边的宇文冽不自在的勾唇,笑容却僵硬在嘴角边,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决定将这句话吞入肚子里。听到他的语气,他就明白,他根本还不清楚这件事情。良久,宇文冽才说:“我这边有些急事,我必须离开。”
“那你要去哪里?”邢明杰结完账,听着电话走出酒吧,一边走一边担心的问道。
“去哪里啊?”宇文冽呢喃,坐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眼神里却闪现着迷茫,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走丢的小男孩,迷茫、不知所措,找不到家的方向。“去英国吧。”
最后,他说道。
去英国吧。
至少那里,有过他的足迹,哪怕他现在关于那里残存的记忆,很少。
宇文冽说完,电话也就挂断了。邢明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懊恼。
医院里,凯蒂娜的病房,凯蒂娜已经睡去,邢安晴站在落地窗边,那是几个小时前男人站过的地方。她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微笑。
门口,是男人派来堵住她的黑衣人。男人说到做到,给她三天的假期,现在就不让她出去。
手机屏幕亮起,悠扬的手机铃声在寂寞的病房里突兀的响起来,邢安晴拿过电话,看着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莫名的心情不舒服,像是有一块巨石,压住了她的心脏。手机铃声继续响着,掩盖住凯蒂娜的呼吸。
邢安晴手指滑动屏幕,将电话号码挂断。
这是她第一次拒接宇文冽的电话。
闭上眼睛,月光暗淡,无法照在她的身上。邢安晴的思绪飘飞,她与宇文冽相处的情景,快速在脑子里飞过。
宇文冽,算起来,我们认识才一个月左右吧,为什么我们之间的情谊,会发展的这么迅速。
不可抗力的因素吗?
可是,你是凯蒂娜的前男友啊,接下来我要怎么面对你,你们之间,不是不爱,而是将爱暂时停止。我想,在你身体的某一部分,还是存在着关于凯蒂娜的感情吧。
只要你想起来,你们就能在一起。
男人说,我喜欢你。
怎么可能?
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不可夺,这个道理,我终究还是明白的啊。
电话又一次在响起,屏幕的光亮照在漆黑的病房里,屏幕上是邢明杰放大的脸。邢安晴看着屏幕,手机还在手心里振动,难受。
她看着屏幕,渐渐地笑了起来。
邢明杰,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对不对。
但是,这个问题,没有人有办法回答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里完全用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只能问问她自己,让心里的声音,来告诉她这个答案。
手机响了,邢安晴思绪飘飞,铃声一直持续着,所以吵醒了已经睡着的凯蒂娜。凯蒂娜睁开眼睛,就看到表情沉痛的邢安晴。屏幕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她能看到一清二楚。
邢安晴的眼角,像是有泪珠划过。
“小星星,你怎么了?”凯蒂娜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在病床上挪步,她现在动一步,都能感觉到锥心的痛。
“芭比,你醒了?”邢安晴闻声睁开眼睛,抬起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又一次挂断电话。走到凯蒂娜身边,按住她的身子,摇头,逼着她重新躺下,“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
“但是一直这么躺着,好难受。”凯蒂娜不舒服的说。
邢安晴微笑,却不答应她的请求,她说:“医生说了,这样才有助于你小腿的恢复。”
但是这样一句话,却让凯蒂娜眼里的星光消失了。她看着邢安晴,眼神里一片平静的湖水,毫无生气。凯蒂娜自暴自弃的说道:“这条腿,到底能不能恢复,就连医生和医学仪器都没有我这个当事人清楚。”
“可是……”
“小星星,别再劝了我,我懂。”她抱着邢安晴,靠在她的怀里,叹气,“恢复了这么久,这一次不照样还是发作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要持续多久啊。”
“……”
“反正都无法站在T台上了,我更希望医生能锯了我这条腿,这样我就不用日复一日的承受她带来的痛苦。”
“说什么傻话……”邢安晴呵斥,却被凯蒂娜的手堵住了接下来的话。凯蒂娜眼睛弯弯如同月牙看着她,脸上带着微笑,但邢安晴看出来了,这是皮笑肉不笑,她说:“我知道我现在的话很不负责任,多少人希望能有腿,我却还要将尚有一线希望的腿锯断。”
“……”
“可是邢安晴,那些人是因为有活下去的希望,但是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我还会陪着你的。”邢安晴闭上眼,心疼的说道。
“……”
“我会帮助宇文冽恢复记忆,让你们在一起的。”邢安晴继续说。
“没必要。”凯蒂娜拒绝,“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不是他的记忆,而是三个家族的势力。就算他想起来了,也无法带着我远走高飞,有一天,我们一样会被家族抓回去。”
夜,还很长,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在梦乡里沉睡,除了个别的人,被白天的琐事困扰着。流泪、沉痛、开心……在床上翻腾、失眠。
但是,这样的夜,太过安静、黑暗,也在预示着有一些人,注定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