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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车队队长的婚烟问题

吴东晖,男,34岁,某部机关汽车队队长,正营职军队干部,大专文化,贵州安顺黄果树人。

采访地点:某部吴队长办公室。

吴队长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他是景颇族人,听说别人给介绍了不下五十个对象,但至今还未婚配,许多相识的人都为他着急。他带有贵州地方方言的普通话听起来是有点费劲,他不想回老家去找对象,所以他的婚事至今还没定下来。

从哪儿说起呢,据说我是我们县出来当兵最有出息的一个,在部队成了营职干部。我当兵那年是八五年,我们那儿很穷,村子座落在山坳里,吃的是从山中竹筒中接来的山泉水,村人的生活还很原始,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随着全国经济的改革、开放,现在好多了,县里成立了外贸公司,山里妇女织绣的腰带、头饰,印染花布都能出口换外汇了。我那时就是怀着想看看家乡外边是什么样的世界出来的。那时没想到自己到部队能开上车,而且一开就是十五年,更没想到能在部队提干,当上管着几十号人和几十台大小车辆的汽车队队长。学车时我几乎是最笨的一个,教练一让我开车我就害怕,我小时候连汽车都没见过几辆,开起来也是手忙脚乱,教练安慰我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特别是到最后练倒库的时候,教练怎么指导我也掌握不了要领,练了好几天还不行,我想我这次肯定要拉全班的后腿了,急的我上火。最后在教练的帮助下我勉强过关,后来教练说,要不是因为你是少数民族学员,我早上去踢你两脚了。刚开车单放时我好兴奋,我心里想这么个大车我自己能单独开着跑了,要是叫家乡的人知道了得多羡慕,那时我们乡上都没有一辆车。

下连队后我们去山西大同拉煤,一去就是几十辆车,开车走在队伍里我心里很是得意,虽然路上又冷又苦,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平常里连队生活并不是太苦,吃的住的都比我们家那儿强。我们家那儿冬天虽然没有北方冷,但是阴冷,屋里又没火。吃的更不用说了,天天都是粗茶淡饭,哪有一点油水。一年到头几乎都是吃素。我越来越喜欢上了北方,特别爱吃涮羊肉。后来我当上了副班长,八九年底我改上了志愿兵,从那时我就想这一辈子再不回老家生活了,就在北方找个对象,在北方待一辈子。九一年上级有个文件,凡八九年立过功的志愿兵都可提干。我幸运的被提了干,这更坚定了我在北方扎根的决心。许多人给我介绍对象,但阴差阳错,介绍了有半个连也没有成。现在女孩的眼光太高,我这条件,身高、模样都属于自然灾害,人家看不上,我也没办法。我心里有个小秘密,从改志愿兵以后,星期天、节假日我经常一个人去部队附近的公园或小河边转,你猜我去干什么,我不是去煅练身体,我心里想的是万一哪天有个姑娘或老人落水后被我救上来,或许就能成就我的一段好烟缘。我想象着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我到小河边散步,突然一个姑娘从我不远处的河边跳下了水,晨练的老人高喊救人,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毫不犹豫跃进水里,拚命向在水里挣扎的姑娘游去,抓到那落水的姑娘后,她本能的搂住我的脖子,我抓住姑娘向岸上拖,那一刻我不好意思的瞅了那姑娘一眼,那姑娘还真是挺漂亮的。要么是一个老人不小心落水,我救上来后送他去医院,后来他的姑娘或孙女赶到,对我产生好感,然后和我约会,和我谈对象,我去她们家,被救老人高兴的迎接我。

吴东晖自嘲的笑了笑说,你可别笑话我。我说,怎么会呢。望着眼前瘦弱的他,听了他的叙述,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可爱,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渴望幸福爱情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的女人看重的只是金钱和地位,把人品放在了次席。这样的好男人竟没有人爱。我说,你的缘分快到了,在不远处肯定有个贤慧的女孩在等着你。

我回家时别人也给我介绍过不少女孩,有些还是县城有工作的。但我把目标锁定在了北方,所以一直也没有在家那边找。我父母为我的婚事到处托人提亲,我也勉强去看过几个。每次父母来信都问我找对象的事,我总是说有了,还骗他们说是个教中学的老师,等结了婚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叫他们不要为我的婚事牵肠挂肚了。

从分队长,指导员到队长,我把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现在的兵不好带,有的出去喝酒,有的和打工的老乡谈对象。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有事情发生。战士在外边撞了车你得去处理,哪辆车该修了你心中也要有数。有时人手不够,我亲自出车的时候是经常的。有些用车单位的人见是我给出车,说不好意思,让你去给跑。我说,这是应该的,车队队长出车,是正常现象。有一次我们的一辆小车出车去给一个首长看病,司机帮首长夫人扶首长上楼去看病,没有十分钟的工夫,下楼一看,车没有了,司机还以为记错了停车的地方,在停车场里到处找也没找到。现在偷车的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高明。后来给领导汇报后,领导让我们除到公安部门报案外,要在车队中排查,那开车的司机成了首要怀疑对象,光找他就谈了五、六次话。全车队搞整顿,严格请销假制度,起早贪黑忙了半个多月,有一天地方公安局打电话来,说被盗车辆找到了,我高兴的那天晚上喝醉了。

父母来信说,你过去的同学,人家的孩子都上初中了,你还不结婚。你在外边找不到合适的,还是回家来找吧。你当再大的官,也是农民的儿子,也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一天不成家,我们这块心病就去不掉,在村里人面前总觉得抬不起头来。有个两年兵的战士,一天来我的办公室吞吞吐吐的说,队长,我有个表姐,在这个城市里上大学,你要不嫌弃,我把她介绍给你,你先看看合意不,我把照片带来了。我说,你小子以为婚烟这事就这么简单,你表姐才多大,谢谢你的好意。你看我真的成婚烟困难户了,就连我的战士都为我着急了。

我这个人心比较细,晚上有一个司机出车不回来,我这心里就放不下。节假日什么的,别的干部都有家,值班的事几乎都是我承包了,我在这办公室里,通过晚上自学,拿到了自学考试的法律专业大专文凭。我们车队连续两年荣立集体三等功。

我资助家乡六名失学儿童上学的事被新闻媒体报道后,部队专为我开了表彰大会。我还收到了不少读者来信,有些女读者信中对我表示好感,我已同哈城的某中学教师建立了恋爱关系,到时候一定请你喝我们的喜酒。交往一段后她对我说,你都三十多了还没结婚,不会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我说,我可是为你守身如玉三十多年了,你不但不感谢我,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真使人心寒。

吴东晖的婚烟问题终于有了转机,真替他高兴。刚才我还以为他现在还是一个人艰苦奋斗哪。他说过他喜欢开车跑在路上的那种感觉,祝他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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