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郁溪醒来的第一眼以为会看到博阎那张欠打的脸和凌源觞那个很傲娇的大少爷。可是,当她站在凌源觞的房间敲了半天的门,而回应她的却是永无止境的安静。因为她失望的发现,整个别墅亮堂堂的,空荡荡的,寂静的令人恐慌。
“唉,罢了。”
“一个人也挺好。”她落寞的低下头,喃喃自语。
是不是,他也这样,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时,郁溪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永远都是冷冰冰又特别傲娇欠打的脸。
那样一个人也会寂寞吗?
楼梯口,郁溪目光落寞的俯视着面前如此奢侈豪华的一切。
尽管拥有一切,没有人分享,终究是孤独的,永远不会开心。
难怪,难怪从未见过他的脸上有过一丝笑颜。
这时,郁溪的目光落在昨晚被她扔在一边的东西,因为太累,她也无暇顾及的跑去睡觉,以至于连澡都是刚刚才洗完的。
“我怎么忘了,今天是平安夜。”
笑了笑,她走下楼,忙活起来。
“好了!”将一盘鲜红似火的苹果放在客厅里的桌子上,郁溪满意的笑了。
而此时的别墅已然焕然一新。原本冰冷而死气沉沉的格调经郁溪的简单的修饰变得温馨起来,那原本亮如白昼的客厅里,被换成了暖色的灯,把所有的白炽灯都关闭了。
这时,郁溪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我是郁溪。”
“姐,我是颜欢。”
“……”
郁溪整个人瞬间呆愣住,手紧紧的握着手机,骨节已泛白。
她已经听不进电话里妹妹的声音,只是——
妈妈住院了。
那句震的她回过神来,整个人的神经都在这通猝不及防的电话中提起。
妈妈住院了?她好好的怎么会住院?
“颜欢你说什么呢。”尽管知道这又是他们设的局为了骗她回去,可是,她还是傻傻的相信了。
带着紧张又慌乱复杂的心郁溪匆匆的赶到郁颜欢说的医院里。
“颜欢!”郁溪看到医院走廊里离她十米远,那样熟悉的身影,纤细、瘦小。
那不就是她的好妹妹郁颜欢么,三年不见她倒是长大了不少。
突然间,眼睛涩涩的,陇上了一层薄雾,模糊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似什么东西从眼睛掉下来。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此时,听到有人叫唤,少女惯性的转过头来,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充满了青涩,一双会笑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喜,还有…那眼底深处被惊喜取而代之的悲伤还有担心。
“姐!”郁颜欢兴奋之余向郁溪跑了过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姐!我还以为你会坐好久的车才到。”说着一阵难过。
其实她不知道郁溪已经回来好久了,而且离家也很近。
“妈呢?”扯开她那股热情劲,郁溪显的很淡然。
“我带你去见妈妈。”说罢挽着郁溪的手就要去。
郁溪抽开她挽着自己的手,淡淡的问:“她还好吗?”
郁颜欢皱了皱眉,“不好。”那句话出来后,郁颜欢眉头就皱的老翘了,转而紧紧的拉住郁溪的手,生怕她又走了。
“姐,你到现在还在生妈妈的气是么!你知道你走了妈有多想你!她现在躺在病床上你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
见她抿嘴唇,沉默着,郁颜欢怒了,“郁溪,你的心真是越来越狠了!”
姐变成了直呼其名,郁溪惨淡的笑了。
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见她吗,见她能说什么呢?倒不如不见啊。
这两年中,其实她一直在逃避她们,逃避过去,不想去面对这该死的残酷的现实。可是不想面对又怎样呢?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走吧。”还没进去时,郁溪不知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或许复杂的吧。
等一下该说什么呢?还是什么也不说?
“嗯,走吧姐。”
看到妹妹那瞬间绽放的笑容,郁溪内心复杂无比,白净精致的面容上无表情。
病房内。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面容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她的手插着针正在打药水,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眼闭着,眉头轻轻皱着,似睡得极不安稳,眼角的鱼尾纹都随着眉毛的颤抖而皱在一起了。嘴里呓语着什么,似在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病房外的郁溪透过玻璃窗看到自己几年未见却如今躺在床上不起的母亲,不禁红了眼眶。
她以为,再次见面她还是不能原谅她的。
原来,几年前的恩怨早已随着时间而淡化。
原来这就是骨肉亲情,是无法分割的血缘关系。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可她却跟她的母亲怄气怄了将近三年,三年,三年的空缺还能弥补吗?
“姐,你怎么不进去?”郁颜欢推了推发呆的郁溪问。
郁溪也不答,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去,郁颜欢撇撇嘴也跟了进去。
郁溪坐在床边放着的椅子上,那看似冷淡的目光深处暗藏的浓烈的关心及悲伤默默地看着病床上的母亲。
“她得了什么病?”郁溪拿起一旁放在水果盘里的一个鲜红的苹果,用水果刀细心的削着皮。
郁颜欢搬来一张椅子自然的坐下,答,“我也不知道,爸爸和哥哥都不告诉我。”
是的,郁颜欢还有个哥哥,也就是小郁溪一岁的弟弟,郁城。
郁溪将削好的苹果分成两半,用牙签插好递给郁颜欢,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郁颜欢也不客气的拿过去咬了一口。
郁溪见郁母没醒,从包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钱,一张卡放在郁颜欢的手里,她说:“是我对不起她,这里面有十万块,妈妈醒来的话就交给她,拿去还医药费。我,我走了。”说罢,郁溪起身拉开房门离去,那决绝的背影刚好落在缓缓睁开眼睛的郁母眼里。
而郁颜欢一直处在郁溪给她的那张卡和那句话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是郁溪吗?刚刚那个是不是郁溪?”郁母坐起身,一句话说的是那么虚弱而又苍白。
“嗯…”郁颜欢回过神看到已经坐起的郁母,然后想起什么立马把那张郁溪给她的卡拿到郁母面前:“这是姐走时给我的,里面有十万块。”
郁母看了一眼那张卡,苍白的面孔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她就这样走了吗,招呼也不打一声。”
“呵呵,真是狠心的丫头!”
那苍白的笑容散去,郁母忽然沉默了,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陷入了一段不堪的回忆中。
“我在心里诅咒你死,诅咒你死,死!怎么不快下地狱去!你这个没人养没人育的小贱人!小贱人!”
亮堂堂的客厅里一团乱,灯光下,女孩倒在地上身上被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狠狠地摁着,女孩苍白的脸蛋上满是倔强的看着扑在她身上对她施与暴力的妈妈,那樱红的小嘴死死的紧闭。
“你打吧,你打吧!只要你不要拿走我的东西。”她的语气由怒转为虚弱,神智瞬间坍塌,没有了先前的死死抵抗,有的只是虚弱,无力。
依稀记得那是她凌虐她的一个星期后,那时,她得了一种病,病例上写的是她的病属于一种精神科的病。
“你滚,滚!给我马上滚出这个家!我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你!”
尖酸刻薄的女人指着地上的女孩厉声骂道。
郁溪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空洞无比。
为什么,为什么呢?郁溪的脑子一团乱,怎么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只是那尖酸刻薄的话在脑海怎么也里挥之不去。
“是不是我消失了,你们就会很开心?是不是我的存在总是让你们觉得碍眼?那为什么不一刀解决我呢,为什么要让我痛苦也让你们痛苦呢,我死了,大家不都皆大欢喜吗?”郁溪的目光没有了焦距,一个人喃喃自语,似说给自己听又似说给她人听。
“是啊,你怎么不去死!可是要死也不要死在我们家!我怕你的血玷污了我家的地板,脏!”
“脏?呵呵呵。哈哈哈!脏?脏!我郁溪的血原来是脏的!脏的!”郁溪忽然疯狂的大笑,呐喊。那眼底是无穷无尽的悲伤以及痛苦,绝望。
这时郁溪已经站起,她那苍白的脸蛋上布满了泪水,悲伤的眸子被绝望所代替。
“我滚!我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让你们看见我。您,可满意?”郁溪倔强的目光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咬着牙将那句令人疼的掏心掏肺的话说出,一改脸上的怯懦。
“走了一辈子都休想回来,在外面你一分钱都别想花我们的,滚!”
后面,是母亲尖酸刻薄的狠话。
她挺直背,倔强的脸蛋上满是高傲无比,“放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更不会花你一分钱。”
冷漠无情的话搁下,摔门而去。后面,被气的说不出话的爸妈及乱七八糟的声音她早已听不进去,不愿逗留。
她怕,怕自己刚刚好不容易上好的面具又被那一句句一声声尖酸刻薄令人窒息的狠话而撕破,搁倒下。她想,她走也要走的潇洒有尊严一些。
地平线上,繁华的都市里,车水马龙。
的士车上,郁溪望着这个繁华的城市,一时间的失神,因为她又回想到两年前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好心的司机大叔问着久久不说话的郁溪。
“安亚区。”郁溪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