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若隐山学艺时,韵音的心中满是忐忑,可真到了若隐山,韵音却愣住了。
昆仑山和西天,大都弟子云集,热闹非凡,可着若隐山,却未免也太冷清了些。没有气宇轩昂的屋院,也没有什么弟子,甚至连扫地看门的杂役也没有,只有一隅木屋,一个身着青衫长袍,散着及膝的长发,长得极为俊美的男子。
以为走错了的韵音,小心翼翼的准备开口,那位上神便开了口。
“天帝说你要来我着学艺,你也看到了,我这什么也没有,我也没什么好教给你的。”修禅走到自家梨花树下,坐在石桌前,捻起棋子,同自己对弈,“不如你禀了天帝,到别处去吧,我也落得清净,你也可学得真本事。”
“开什么玩笑!”韵音将手背到身后,踢着步子到了修禅跟前,“谁不知道你修禅上神是闻名六界的战神,继蚩尤之后,从未有过败绩。”
“蚩尤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真是人身牛蹄,四目六手的模样?”
“传说而已,不可信。”修禅顿了顿,似是在回忆,“蚩尤是人,你说他长如何模样?”
“人!”韵音惊得一屁股坐下,“人也可成为神吗?”
“自然是可以的。”修禅点了点头,不曾否认。
不知不觉间,一个人同自己对弈,便变成了两人。韵音执了黑子落下,竟也下了几回,分出胜负时,竟只输了三字半。
“要不,你便让我留下吧。”韵音嬉皮笑脸的对修禅开口,“我留下陪你做个伴,还能陪你下棋呢。”
修禅揉了揉额头,似乎是嫌她太吵,终是答应了她。
“你自己寻一间未挂上木牌的屋子,寻到之后挂上木牌,刻上你自己的名字,当做你自己的房间。”
“好!”
在若隐山的生活似乎过得很快,不过瞬间,便是百年之后。修禅教韵音兵法军阵,教她武艺。说是教,不如说是将书仍给了她,叫她自己看罢了。
之前在昆仑山,韵音也算有些武艺的底子,而修禅的法术功夫,又同昆仑山上的有相似之处,所以韵音学起来,也算颇为的心应手。
待韵音到若隐山两百年后,修禅带着韵音下了山。下山历练,是韵音还未体验过的。先前在昆仑,因着她太小,所以下凡历练轮不到她,而在西天时,她不是佛门弟子,不兴他们下凡历练的规矩。除了那次她偷跑出西天,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进入凡间。
刚开始,韵音以寻常模样,与修禅走在一起,引来了不少轰动,后来她便在自己脸上,画了一片胎记。自从那胎记一画,轰动多少了,可韵音却破天荒的,看到修禅笑出了声。
这下轮到修禅引发轰动了,韵音看着被女子包围的他,然后听修禅缓缓开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好龙阳。”
我好龙阳。四个字,一时间鸦雀无声,安静了片刻,却又引起了更大的轰动。韵音看着修禅扯了扯嘴角,然后拉着她千辛万苦逃了出来。
“看来这招不管用了。”不过转眼间,那个有着绝为俊美容貌的男子,变成了个相貌平平的人,“过了几百年,他们竟接受了断袖之癖,看来日后下山,都得用这个模样了。”
“我真的以为,你好龙阳,有断袖之癖。”韵音颇为可惜的开口,随即又立刻反问,“你多少年没下山了?”
“不多,一千年而已。”
“……”
在凡间游历了进一百年,两人去了很多地方。修禅叹沧海桑田,韵音叹世间繁华。他们的足迹踏过了很多地方,他们看过南方的奇山异林,看过西方的戈壁沙漠,看过北方的草原雪山,也看过东方的汪洋大海……
途中路经昆仑,他们还一起去拜访了西王母。当韵音再次见到瑶池仙子时,颇为激动,却发现瑶池仙子变了。从前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瑶池仙子,如今变成了同西王母一样,不苟言笑的人。
他们受邀,在昆仑山小住了一段时间,这一住,又是接近百年。当两人回到若隐山,韵音便被召回了天界。
韵音走的时候,那个上神,还在与自己对弈,只是韵音不知,他竟不知不觉间,落错了几枚棋子。
天界的公主年满一千九百岁,已经成年,厉了三道天雷,飞升成了上仙。只要再厉一个劫难,她便可飞升上神,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
待韵音两千岁时,天界新飞升的上神们都聚在了一处,天帝办了场宴会,让上神们都聚在一处,好做封赏。
宴会上有个新飞升的花神,名为朱烁,后来被南烨神君缠上了。当韵音听到这个消息,是震惊的。那位南烨神君,地位同修禅相仿,他本是天山的寒玉,生来便没有情根,千百年前凤凰一族的小公主于飞,因他在涅槃中失败,导致灰飞烟灭,后来那小公主的情根便种在了南烨身上。
自此南烨性格大变,他虽有了情根,却也不曾听说他看上了谁家的仙女,如今对这花神百般纠缠,多半这花神,同那凤凰一族的小公主有些关系。
这当然是后话了。
韵音当时百无聊赖的坐着,忽闻一个名字,便猛地起了身,指着跪在地下的那个人,“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韵音,怎么,你同同这位上神认识吗?”天帝的话让韵音又坐了回去,韵音回过神来,只得说一句不认识。
认识吗?
怎会不认识呢,这位刚飞升的上神,便是她七百岁时偷偷跑出西天,遇到的男童。
“若隐秋华,名字倒是不错。”天帝点了点头,便让他起身,“朕记得你是蚩尤上神族中后人,且你先前一直在若隐学艺,朕便封你为南方的战神吧。”
“至于封号,便以你的姓为封号,你意下如何?”
“全听陛下的意思。”
至于他们之间还说了什么,韵音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她死死盯着若隐秋华的脸,只觉得眼熟无比,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也顿悟为何自己一见他便将他当做了凡人。
蚩尤由人变成了战神的,所以他的后人,只有飞升后体内才会有仙灵,年幼时的他还未飞升,自然与凡人无异。
只是她后来也去了若隐山学艺,为何从未见过他?思及此处,韵音顿时便忆起,她那房间的隔壁屋子,虽没有人住却挂上了木牌,只是那里什么名字也没写,所以她不知道那里住的是谁。
现在看来,住的人就是他了。
那时的韵音没想到,她同他此后的纠缠,是她这一生都跨不过去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