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并购风波
张天芳叹了口气：“当初，外贸集团是作了一个很漂亮的转产计划，可是五年过去了，那个计划很难实施。老国防厂，你也知道，光荣过，辉煌过，老工程师、老工人们，视厂如命，集团和老厂人的关系就像定时炸弹。谁也没想到，这颗定时炸弹没炸，氯气罐这个炸弹却炸了。”
刘云波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家的卧室，窗帘密闭，不好判断时间。他习惯性地在右手的枕边摸到了手机，手机的时间显示是10点12分。他有点恍惚，难道自己睡了十多个小时？
手机上有四条未读短信。有两条是女儿辰辰的，一条是：爸爸辛苦了！另一条是：爸爸真伟大！刘云波笑了，女儿从小就嘴甜，有段时间天天把“爸爸真伟大”挂在嘴上。刘云波翻身下床。已经是母亲的女儿在刘云波身边却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女儿的短信简直就是强心剂，浑身的疲倦就在下床这个动作中被抖掉了一半。
刘云波拉开窗帘推开玻璃窗。这个季节南岭满城都飘着那种幽幽的茉莉花香，有时候香得泛腻，而今天有微风，香气中就夹杂了丝丝甜味，好像别的什么花也开了。
另外两条短信都来自一个同样的号码。这个不在他手机上存留的号码是季子川的号码。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赶紧休息！
刚才，半醒半梦中，他眼前又出现了子川在发布会上举到半截又放下的手，以及她那如春风般滑过的眼神，在那一刻，把他因疲惫而涣散的心又温柔地捏拢来了。在一堆责问和质疑的记者提问声中，那双充满关爱和怜惜的眼睛，在刹那间给了他充足了能量。
她被两个军人架出现场时还在回头叮嘱摄像记者抓拍，记者这个职业对于季子川意味着什么，云波心里清楚。十多年前她还是《旧城晚报》的时政记者时，就因为她的一篇调查报告，差点把刘云波的仕途断送掉。那是刘云波在仕途上遇到的第一个坎，现在想来，也真是一段不打不成交的趣事。云波知道，那只在发布会现场举起又放下的手不容易。
妻子李淑静轻轻推开刘云波卧室的门，见他已经起床就走了进来：“起来了？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天芳也刚来。”
“噢？天芳。”刘云波听说张天芳来了，知道他是无事不走动的，赶紧开门下了楼。
李淑静跟着出来，一双眼睛关注着他身上：“汤刚炖好，洗完澡就吃点饭吧。”
刘云波躲开了她的关注，边下楼梯边扣衣扣，看见张天芳坐在客厅就打了招呼：“天芳，休息过来了？”
张天芳起身迎接：“狠狠睡了一觉，睡得死去活来。”
刘云波深有同感：“对，最香的觉，就是死去活来的觉。我常羡慕那些民工，想来他们的觉天天都是如此。”
张天芳：“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睡不踏实呢。我不想这么早叫醒你，是李大姐客气了。”
刘云波：“和她没关系，我先醒了。”
李淑静安慰张天芳：“我推开门，他已经起床了。”
刘云波单刀直入：“天芳，啥事？”
张天芳停顿了一下，笑笑：“这会儿没事。就是下午3点，调查组召开第一次会议。”
刘云波一听，追问：“这么个事儿，打个电话通知就行，还让你跑一趟？”
张天芳：“南岭出这么大事，我也想来看看你嘛！”
刘云波听他如此说，心里还是有些感动：“大多数人遇事躲千里，可是你还惦记着我。天芳，此时恐怕唯你一人吧！”
张天芳赶紧安慰刘云波：“要求来看你的人很多，是我挡了驾，想让你好好休息。不然，你这道门槛早被踩破了。”
刘云波相信张天芳说的是真的。但是，此时来踩门槛的不是来关心他的人，都是急于说情和减责之人。他问张天芳：“说说看，都什么人要找我？”
张天芳：“找得最急的是川汇集团你的老相识麦立先和崔市长。”
刘云波噢了一声，停顿了一下，起身对张天芳说：“我去洗洗这身臭汗。淑静，给天芳沏辰辰拿来的吉安白茶。天芳，这吉安白茶，是辰辰孝敬我的。你尝尝，你是品茶行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