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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揪心

“公子,花者有消息了!”子路在掌灯十分悄悄在顾书君耳边道:“属下,刚刚收到花者的信,要公子去雪越城郊的小观音庙与她相见。”

“好,我去,子路你就守着门口,不管谁来找我都说我太累休息了。”

“是。”顾书君换了夜行衣,向观音庙出发。

雪越城的小观音庙离主城,二十余里地。因为供奉着求子观音而香火不断。只是在前几年因突发的一场大雨,小观音庙主殿被雷电击中而损坏,因长期无人修葺,也因在另外一座山上百姓又重建了大观音庙,所以小观音庙逐渐被废弃,被人遗忘。此刻,婉如便和女儿宋小霜隐藏在此。

庙内四壁残破不堪,梁上、墙角都是蛛网,前面一角花窗霉烂的连窗框也没有了。此刻晚间的风从四处的破缝隙里渗透进来,还是阴阴有些凉意。

此刻,婉夫人找了些干草,扯了一些庙台落灰的帷幔辅在庙里破烂的神像之后。然后轻轻抱起昏迷的女儿,婉夫人怕冻着小霜,于是移了移身子,小心的把外衣脱下来盖在宋小霜的身子上。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盘踞的腿上。如果不是怕今生都见不到女儿了,婉夫人不会心急之下打昏女儿。此刻,见女儿已经四、五个时辰了还不曾醒转,正暗暗后悔自己是否下手太重。她忘记了,这孩子才十几岁,还那么小,那么娇柔,如果能抵自己凌冽一掌?婉夫人想到此时,一双美目又蓄满了泪意,此刻她恨不能代为受过!

说起小霜这孩子,其实是个意外。婉夫人原本心里只装着上峰顾书君的,他救她回来时,他其实就与她年龄相仿,记忆里好像他没有大她几岁。只是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清冷,后来他安排她习武、媚术,把她练成一等一的杀手,要她以婉如的身份嫁入宋府。那时,她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想一味的报恩,当然除了报恩还有自己暗藏的那份心思。她知道他与她,云泥之别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但她还是卑微的想,此生只要他能多看她几眼,只要他能记着曾经有个人这般掏心为他,便好。所以他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后来,她才知道,她去宋府,是替身。只因她长得像一个人。宋江口中从来不愿意多提的“兰儿”。因为长得像,所以她假装被人欺侮被宋江救下,纳入府内,一切都极其顺利。在上峰身上得不到的柔情,有时她在宋江这里也可以得到。只是……只是,这柔情并不是为她!

她从来没想过逢场作戏会有孩子!她每次欢好,事后都有吃药的,这孩子不应该来!忘了事后服药,是因为某天宋江事后带她去银楼挑簪花……陪她看戏。宋江那日对自己说,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明明知道,他借生日在思念另一个女子,但她有这么一刻,还是有些心动。就这么一次,她怀上了孩子!

当她向上峰密报自己有了宋江的骨肉后,她原以为上峰会让她把孩子做掉的。没想到上峰要她保护好孩子,说孩子对他们日后要做的事有用!于是这个一开始就当成筹码,不应该存在的孩子,生下来了……

原本,她对孩子并没有什么感觉的。只是十月怀胎,生产时的阵痛;霜儿的第一声啼哭;第一次肉都都的睁开眼睛冲自己笑;第一次开口叫她娘……她终于知道这世上,自己并不孤独,还有一个与她骨血相连的小儿人,未来是她所有的牵挂。她有些感激宋江给了她一个孩子,也有些内疚,她最后用了下三滥的媚术诱惑了他饮了毒,最后杀了他。其实宋江死前,那句为什么?让她自己也不好受。她现在也有点迷惑不解了,是啊为什么?因为他爱上峰,要偷图,偷不到图就要杀了这个枕边人么?还是为了宋江心里的那个兰儿?

她爱上峰还是宋江?又或者,她还是有点爱宋江的?不然为什么那人倒下吐血的时候,她有剜心的疼痛?人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觉得后悔?婉夫人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苍白的脸上,时而笑,时而泣,曾经似明镜一样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额间未曾清洗的血迹凝了几处,看起来狼狈不堪。

宋小霜幽幽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娘。从来她的娘都是举止高雅,温柔似水的美人。眼前这个破衣烂衫,面目沾血的人,那一点像她的娘?

“凶手!”宋小霜吐两个字,秀丽的面容写满了疲惫和惊恐。身体不知道是因为中毒还是害怕瑟瑟发抖。她想努力挣脱眼前这个女人的怀抱,宋小霜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怕。她一定不是她娘。

“你放开我!”宋小霜满目戒备,挣开婉夫人的手,蜷缩着退到了墙角怯生生的看着她。

婉夫人面色一僵,心就像揪住了一样,生生的疼……

“孩子,我是娘啊?”说完一只玉手就要上前抚上宋小霜的发间,她想把小霜那缕不小心飘散的乱发绾一绾。

“你别碰我,你手上有爹爹的血,你不要碰我,你走开!”推搡之间宋小霜的手似乎碰到了什么利器,“啊,好痛!”惊叫道。然后一道殷红的血顺着指间流了下来……

“霜儿,你怎么流血了?让娘看看……快让娘看看!”婉夫人也是一惊,顾不得宋小霜的敌意,就要冲上去按正在往外面冒血的伤口。

“我……我不要你碰我!滚开!凶手!啊……”宋小霜跌跌撞撞的要站起来躲婉夫人的手,却“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脸色也忽然慢慢呈现紫色……

“啊!霜儿!”婉夫人一看宋小霜的脸,就怕了,她,她碰到了我腰间的匕首,那刀上涂着“穿肠”的毒!我本来要用这匕首再刺宋江一刀的,后来师爷来了就胡乱的别在腰上也没有套刀鞘,怎么就伤到小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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