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梓言扬着小脸说完,蒋氏凉凉的说:“也许是这徐妈妈隐藏的深呢,否则大嫂也不会如此重用她去看守公库,想不到竟然……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云老夫人的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但顾及着还有一屋子的晚辈在,她也不好当场发作,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祥,说:“好了,都回去吧,老大媳妇留下。”
众人起身行了礼便退了下去,走出寿康院的月亮门,蒋氏当着众人的面便说:“六丫头,女子讲究谨言慎行,一些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你娘没教过你吗?”
蒋氏的话出口,众人的表情异彩纷呈,可蒋氏身后有强大的娘家撑腰,云三爷又争气,所以十分得云老夫人看重,就比如方才在寿康院当着云老夫人的面,也只有蒋氏敢明着给李氏上眼药,所以这会子见蒋氏教训云梓言,皆无人敢言。
云梓言心里鄙视蒋氏和她一个晚辈计较,也不惧她,面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说道:“三伯母说的没错,谨言慎行乃女子美德,但谨言慎行是教女子莫要说错做错,谨慎行事,方才言儿只是将心中疑问说出来,能帮到伯祖母最好,若是帮不到言儿也问心无愧。”
在场的人没想到云梓言敢顶撞蒋氏,尤其是蒋氏的脸都黑了,这些年她在云家过的顺风顺水,谁敢如此不给她面子,当即冷笑道:“小嘴倒是挺利索。”
蒋氏能忍得住,却不代表云梓婉忍得住,云梓婉一向高高在上不将其他姐妹放在眼中,就更容不得云梓言这个二房的妹妹,不顾身边丫鬟的阻拦上去就给了云梓言一巴掌!
彦青急的扶住了她,“小姐没事吧。”
众人皆愣住了,唯有云梓娴走过来护住了云梓言,对云梓婉冷着脸说:“四姐姐这是做什么!六妹妹哪里说错了?”
云梓婉得意的对上云梓娴说:“怎么了?这臭丫头无视尊卑顶撞长辈,我还教训不了她?倒是五妹妹你,身为长房的姑娘倒维护起这这二房的人来了,可是有吃里扒外之嫌呢。”
蒋氏与李氏一向不对付,连带着他们的女儿也不和睦,原来还有云梓姗能镇住底下的姐妹,云梓姗出嫁之后,二姑娘云梓娟是庶女没有说话的份,三姑娘云梓媛又病的出不了门,便让排行老四的云梓婉张扬起来。
蒋氏虽然在云梓婉打云梓言时皱了皱眉,但心里还是痛快的,云梓言到底是二房的人,虽然没人护着但她出手名声难免不好,而云梓婉就不同了,堂姐管教堂妹,谁敢说个不字?
云梓娴知道云梓婉是个混不吝的,也懒得与她计较,便拉着云梓言说:“六妹妹去我院子里坐坐吧。”说完拉着云梓言对蒋氏简单的行了礼便走了。
其他的人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散了。
到了云梓娴的闲月阁,她身旁的丫鬟忙去拿了冰块为她敷脸,云梓婉力气大又打的狠,这会子云梓言的左脸已经肿了起来。
云梓娴看了也觉得左脸火辣辣的,轻声问道:“疼不疼?”
云梓言撑着淡淡的苦涩笑了笑说:“不疼。”
云梓娴心里明白云梓言的苦楚,却只能劝她:“你以后少和四妹妹碰面的好,瞧四妹妹这样子是越来越没数了。”
云梓言听了心里暗暗好笑,有些人哪里是你想避就能避的,当年换亲的时过了十多年之久,云梓婉还不是又出现在她面前,毁了一次还不够,还要毁她第二次!若云梓婉真的是老天为她安排的宿敌,这一生她绝对要云梓婉比她上一辈子难过百倍!痛苦百倍!
“六妹妹,你怎么了?”云梓娴见云梓婉好一会不说话,便催促道。
云梓言前世做掌家夫人多年,隐藏情绪的本事还是有的,只是笑了笑说:“今日谢谢五姐姐维护,我该回去了,不然一会儿娘不见我回去要着急的。”
云梓娴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吩咐丫鬟去拿了一个小瓶子来地给她说:“这是上好的伤药,去红肿是最好的,你拿回去用吧。”
云梓言感动的红了眼眶,不再说什么,道了谢便由彦青扶着走了。
云梓娴看着远去的云梓言,她身边的丫鬟翠竹便疑惑道:“小姐,那药膏可是大老爷特意为寻来的,您为何送给六小姐?”他们小姐与那位六小姐平日里也不曾有过多交集。
云梓娴叹了口气说道:“六妹妹也是被我娘连累了,不过一瓶药膏而已,算的了什么。”
方才在寿康院门口发生的事看见的人很多,没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云府,所以云梓言走在去往二房的路上时,人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彦青气愤的说:“四小姐太过分了,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云梓言斥责道:“四姐姐性子直率,打我也是为我好,你不必说了!”
彦青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牙扶着主子回去了。
他们说这些话时没有避着人,自然被有心人听了去。
寿康院这边,待云梓言等人走后,云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李氏见了忙跪在地上说:“是儿媳识人不清,请母亲责罚。”
云老夫人看着一向稳重的大儿媳,目光便的深邃,这些年来李氏掌管府中中馈兢兢业业,十分勤勉,但人无完人,在那些阴私上终究是落了下乘。
“那徐婆子是不能留了,把他们一家人都赶出府去。”云老夫人冷冷的说道。
李氏听了垂首道:“是。”
云老夫人点点头说:“此事你有错,便罚你两个月月例,回去之后好好管教手底下的人,莫要再犯错,否则管家之权便交给蒋氏好了。”
李氏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云老夫人就这般轻飘飘的罚了她,忙磕头应了。
李氏走后,周妈妈将云老夫人手边的茶换了一遍,说道:“老夫人对大夫人也太包容了。”
云老夫人疲惫的掐了掐眉心,摇摇头说道:“李氏虽然性子憨直但胜在心正,这些年也不曾出过大错,老大又是个扶不上墙的,若是真将这管家权交给蒋氏,依着蒋氏的性子,只怕我百年之后这府里根本容不得老大一家。”
周妈妈心里叹了口气,“老夫人想多了,您还年轻,府里的事还要靠您把持呢。”
云老夫人无奈的叹气,眉宇间的愁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