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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女的刀

梁晴的刀,长不过二尺,刃宽仅半寸有余,其刀柄殷红如血,刀刃却明净如水。

虽是短刀,却与梁晴相得益彰,堪称绝配。

明净的刀身映照漫天雪花,宛如星光点点。

这把刀,是梁晴母亲的遗物,她的母亲叫林晴风。

所以,为纪念母亲,梁晴赋予了它新的名字——晴风刀。

不知何时,唐野握刀的手不再抖动了,他朝前踏出一步,侧身横刀于身成守御之势。

他全神贯注,凝望晴风刀,表情锐利,眼神越发明亮。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来自梁晴的实力一击。

梁晴知道唐野已经准备好了,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平举晴风刀,刀尖直指唐野面门。

只是指着而已,唐野却已感到无形的压力,越随意的动作,越难判别进攻的方位。

可唐野却不由得感觉到热血翻涌,下意识地,他决定进攻。

不知道梁晴从何进攻,那就抢先进攻,逼她显露进攻的路径。

她与他只距离二丈。

就在唐野化守势为攻势,准备踏出第一步之时……

梁晴消失了。

刹那间,空气凝滞,万籁俱寂。

唐野顿时不敢动弹,因为他听到背后,梁晴收刀回鞘的声音。

进攻什么时候完成的?

不对!进攻并没有完成,而是才刚刚开始,但已经太晚了。

旋风刃!发动!

刹那的窒息之感过后,凝滞的空气再度流动,却如漩涡急速旋起。

风如刃,雪如刀,旋起一阵龙卷风直上天际,将他们二人身际所有事物纷纷切断,桌椅齐整而倒,瓦罐落地而碎,墙壁留下道道刀痕。所幸屋子在距离之外,只是留下浅浅的痕迹。

但地面留下了一道道旋转的气劲留下的痕迹,深浅不一,最深的达到三尺有余。

一旁梁关及时拔出佩刀,凝聚气劲,与之相抵,才止住了梁晴的风刃气劲,但他身际放置木刀的木桶和木刀却被齐整切成数段。

只有是唐野毫无防备,甚至防备也没有任何用处,随意一刀风劲就足以让他受伤。

他却毫发未损。

待风劲慢慢消失,唐野才发现,有一只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抱住他的那个人,另一只手,举止回鞘的晴风刀,释放气劲,形成一个结界,替他挡住了所有的风刃。

背后的人很温暖,声音很好听。

“小野,看清楚了么?”

“是的。看清楚了。”

“那么……”

“我一定会超越你,然后……然后我要……”

背后的人太过温暖,让唐野绷紧了一天的精神松懈下来,压抑了一天的倦意顿时席上头来,他陷入了沉睡。

梁晴没想到唐野睡地这么快,有点无奈地捏捏他的小脸扮鬼脸。

梁关收起刀,心中却一阵大凛。

据他所知,他女儿一直都是在他的指点下修行武道,但刚刚梁晴这一招早已超越他所能授予的。

刚刚那一刻,梁晴用上了“借相”,所借为“风”之相。

所借之相已经有了初步的形态,也就说,她即将踏入“化相”之境。

修得“内劲”武道是入门,学会“借相”是进阶为一名真正的武者,但踏入“化相”之境就说明一名武者已经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资格。

可是,梁晴虽然步入借相已经一年,直到两个月前,借相使用还没如此炉火纯青,为何两个月内突飞猛进?

一个人,若没得到好的指点,无论资质多好,都注定难以发挥。

梁关深知不是好老师,受先天真力影响,自身都难以突破瓶颈,一直都觉得有些浪费梁晴的先天真力,为此他曾送信回去向兄长梁开请教。

难道有谁在暗中指点梁晴?

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梁关更想知道梁晴是否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回荒鬼林。

他曾经提议逃走,逃到他们族人再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因为这一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只是他的女儿并不这么想。

梁关将唐野抱上床,梁晴给他盖上被子。

静默了一会,梁关终于还是开口了。

“小晴,你已经准备好了么?”

梁晴坐在床边,目光仍然停留在唐野那倔强的连上。

“嗯,爹。落叶总要归根,这么多年了,我想回去给娘上柱香。”

提到母亲,梁晴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好几年前,回到那一场惨烈的战役之中,仿佛又看到母亲为保护她而死的情景。

她怕影响梁关,尽量控制情绪,以免他又自责当年没有保护好妻子。

这么多年来,梁关多少次望着星空,跟她讲他母亲的故事。

梁晴对母亲的记忆,极其稀少,但在梁关的讲诉中,一点一滴,将母亲的形象拼了出来。

那是一位朝气勃勃,又温婉可人的女子,更是一位好母亲。

梁关黯然不语,他又何尝不想回去,看看他曾经深爱的女子。

梁关之所以给放逐,是因为在十年前那一战,他知晓了荒鬼林的秘密。

当时荒大人给了他两个选择,成为缄默者,或者死。

缄默者,将给割断舌头,并一生保持缄默,不与任何人来往,直至死去,都不得再对任何人说一句话。且在战时,在最前方御敌的,也是他们缄默者。

但是因梁氏家族在十年前那一战,牺牲众多,已经剩下四人,梁关兄弟、他们的老母亲,和才四岁的梁晴。

最后长老网开一面,将梁关放逐,永远不得再回到荒鬼林,更不能对任何人泄漏关于荒鬼林的秘密。

只是……梁晴必须在十四岁那年回荒鬼林履行他们一族的使命。

见梁关沉默不语,梁晴便继续说下去,这是她压抑了很久的话,也是她要回荒鬼林的真正原因。

“虽然,你不能跟我说荒鬼林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但你说过,那是一个极其悲哀的秘密,一个必须终结掉的秘密。既然这样,那么何不将这悲哀的枷锁彻底打破。所以,我要回去。娘当年没有完成的义务,就由我来完成,并且终结掉那个秘密。”

梁晴的话让梁开意外。

当年他知晓了秘密,清楚这是一个必须终结掉的秘密,荒鬼林才能得到解放。

但他却毫无作为,还试图逃避。

原来,他女儿已经长大了?她的心智早已比他预想的还要坚强和勇敢,而且越来越像她母亲。

“这样,爹,你就能够回去了。”

父女四目相对,梁开一脸隐忍,梁晴的却不禁泪花闪烁,却忍住没有让泪留下来。

“你也很想娘吧。”

“我无时无刻不想。”

“还有奶奶和伯伯,你不在,他们也会很寂寞的吧。”

“说到这,你回去可要跟你伯伯道谢,当年他为了让你跟我走,可没上下功夫,虽然他老不正经,可却是个好人。还有你奶奶,近来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还有……”

……

……

梁关已经旷了半天的职务,便默默留下他们姐弟,准备回到街上,继续履行他巡逻治安的职责。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不禁回忆起荒鬼林的种种,尤其是他的妻子。

梁晴不但继承了妻子的果敢和温柔,还拥有他们梦寐以求的武道天资。

想到这,他不由得感到欣慰。

“晴风,你看,我们有个好女儿。”

梁关又不禁想起他那久别多年的兄长梁开,此次来白云城接梁晴的正是梁开。

他始终不如他的兄长。那位桀骜不驯的兄长,在武道追求上只有一个信念:无论来者何人,看着不爽,拔刀就砍。

多年未见,真不知道他现在在武道的路上走了多远了。

到时候就兄弟俩好好干一架吧,就像小时候那样!

想到这,梁关顿时一扫阴霾,心情开朗起来。

然而梁关出门时,发现雪下得有点大,而且很冷,冷得刺骨,甚至透心凉。

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感觉了,这么浓烈的杀意,就好像拥有生杀予夺力量的至强者,从高处俯视整座白云城。

梁关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举头望向了白云城外的一处高地。

但漫天飞雪,他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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