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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张子云

八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大黄刚上床准备睡觉,这是他爸爸失联的第三天,加上外面雷声阵阵,大黄也难以入睡,就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

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但这敲门声甚是奇怪,而且敲门的位置很低,贴近门下方,大黄一开始以为是小孩,但想想又不对,凭这高度判断这小孩不超过四岁,但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小孩敲门?再有,敲门声越听越不像是人敲出来的,大黄心里不禁产生一丝恐惧……

“是谁?”大黄试探着问。

但外面还是只有敲门声,无奈之下,他轻轻地打开门……

一条金蛇正嘶嘶地吐着蛇信子,而它的旁边还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生死。难道刚才敲门的是这条蛇?

大黄先是吓了一惊,接着就意识到这个人很眼熟,对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失联多日的父亲!!!

大黄立马喊来人,医生检查发现张老鬼已经死了,但没有外伤,也不是中毒,死因不明!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遗书,没有留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家门口……

大黄内心崩溃,难得再次见到父亲,没想到这一见居然是阴阳相隔!

而金蛇自此就跟上了大黄,他不知道这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无数次想从它身上问出点头绪,但金黄须蛇始终是条蛇,无法说话,他只能猜测是金蛇把他父亲带回来的,但具体父亲去了什么地方,有什么遭遇,没人知道,也无从知道。

俗话说,死去的亲人如果思念太深,便会化成动物回归家庭,冥冥中,大黄对这条黄蛇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张老鬼的死讯传开,不久,张家家业就全面衰退,势力范围不断缩小,手下纷纷外撤,大黄作为家族的独苗,当时还只有十岁,年纪太轻无法扛起大旗,不过,几个跟张老鬼出生入死的忠老臣子仍然不离不弃,他们暂时接管了张家的家业,直到大黄成年。

再过两年,大黄十二岁,虽然年纪还很小,但思想却很成熟,正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父母的孩子早独立。没了张老鬼,张家已经很久没下过斗了,平日只是干些散货买卖,两年来基本上都是靠吃老本,靠着张家家底勉强维持下去,他已经意识到这些所谓的老臣子早就变了心,表面上恭恭敬敬,其实个个阴险狡诈,狼心狗肺,一群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对他照顾有加,实际是想取而代之。

首先察觉到异样的是小黄,这帮乱臣贼子居然在大黄的饭菜里下农药!当然,他们不会做得太明显,农药的味道很浓烈,换谁也能闻出来,他们每次只落少量农药,让农药在他体内慢慢积聚,由于量少,味道会淡到常人闻不出来,但为什么不直接用无色无味的毒药直接把他毒死直截了当,非要选择农药慢慢折腾?其老奸巨猾的阴谋就在于就算日后真把他毒死了,也能制造出是蔬菜残留农药所致的假象,把责任完全给推出去,置身事外,简直天衣无缝。

大黄虽然会继承当家,但目前的还不是时候,这帮人虽然凶险,但在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之前还是得用!他有时会感到很孤独无助,但这个家不只是只有自己,还有小黄,只要有小黄在,他们就动不了自己一根汗毛!

牵扯进这些宫廷般的勾心斗角之中,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就如同一只小羊陷入狼群之中,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并不能任人宰割!与同龄人相比,大黄的思想觉悟超前的成熟,而且成熟得可怕,但并不是他天生觉悟高,也不是他想成熟,他恨不得天天快快乐乐的过着普通学生的生活,而是现实逼着他必须成熟!

他开始自学父亲留下来的所有的书籍和笔记,墓葬构造,年代,机关,密码,宝物,粽子……他仿佛置身于倒斗现场,亲历父亲所经历过的所有危难和险境……他把自己困在书房里足足一个月,所有人都以为他失心疯。

一天清晨,太阳初升,他独自跑到张老鬼的坟前,斟了一杯父亲酿的蛇酒,那原本是准备给他在成年礼上喝的,他提早了六年,敬了他父亲一杯,干了!

他回到堂口,第一次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以少当家的身份召集了所有手下,包括七位老臣子共计二十一人,他当众戴上了在张家传统的成年礼上才佩戴的金环玉箍,他接着宣布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抉择,他决定放弃学业,在倒斗界出道!

在酒劲发作之下,他俨然变成另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在大家眼中不问世事,人畜无害的小少爷,所有人都愣住了,奥不,是吓住了,场面足足静止了一分钟……

“少爷,你今天面色红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人群中终于有人发声。

“少爷,这个玉箍不能这么玩!快摘下来!”

更多的人以为他闹着玩。

“少爷,是不是要分家产?”

这时,一个调侃的声音传来,但这种造反式的话说出来可是大不敬。

人群中一个人压低声音朝他说,“红毛,你闭嘴!”

“不是分家产,难不成是开保姆大会?哈哈哈!”

红毛振振有词,怂恿道,

“我们出生入死打拼这么多年,张家一半的江山都是靠我们打回来的,张老鬼说死就死,死了什么都没留给我们,我就问你们甘心吗?哈?”

大黄忍着没跟他理论,“我身为张家的唯一后人,会继承张老鬼的衣钵,也需要各位的协助,只要大家共同努力,从今天起,我们张家就要重振旗鼓。”

红毛讥笑道,“我呸!你一个小毛孩能做什么,哈?张家要完了,我们难道不应该拿到我们应得的那一份?我们是盗墓贼,不是保姆,你们甘心服侍一个小毛崽子?我就不服!”

“从今天起,我就是当家,”大黄狠狠瞥了一眼红毛,又把视线转向一个独臂大叔,“浩叔,最近有没发现新斗?我要跟你们一同下斗!”

所有人顿时一愣,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独臂大叔神色一紧,道,“少爷,斗里危机四伏,可不是闹着玩的,恕浩叔无能,无法保证少爷的安全!”

红毛呵然一笑,“少爷,你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世间险恶,你见过粽子?你踩过机关?你哪来的自信敢说下斗?老子在斗里被困了十天十夜,靠吃同行尸体生存下来的时候你还在你妈的肚子里!你要跟我们下斗?你是送我们见阎罗王才对!”

大黄已经怒火中烧,还是强忍着没表现出来。

“到底是谁想送谁见阎罗王?我倒是觉得在这里比下斗要危险得多!”大黄冷冷地扫视所有人一眼,接着特意把视线集中到红毛身上,“是谁提议在我的饭菜中落农药?”

众人惊愣,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哦?这你也知道?看来也不笨,没错,就是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红毛手忽然往后腰一伸,居然抽出一把手枪,咔嘣一声上膛指着大黄……

所有人都浑身一震,没人想到这个红毛居然会有此举动作,大黄愣是瞪直了眼,显然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大胆,敢在众人面前置他于死地。

“小毛孩给我装大人,你这幅蠢相恶心到我,不当小丑真是浪费了,哈哈,好笑!”

红毛眼神一下变得如刀口般锐利,毫不犹豫直开一枪!

棒——

千钧一发,小黄及时给他脚踝狠狠咬上一口,他手一抖,打偏了,原本瞄准大黄胸口的子弹直击中他的额头,巨大的冲击力使他一个后仰倒在地上,金环玉箍崩裂开来,碎成两半。

现场瞬间一片慌乱,周围的人立马后退到一边。

还好额前的玉石够坚硬,子弹才不至于穿过头部,此时脑袋一阵强烈震荡,但充满杀意的怒火驱使他抽起枪重新爬上案台,这时,小黄已经把红毛死死缠住躺在地上!

“妈`的,这条蛇精!”

大黄跌跌撞撞一步步走近红毛,咔嘣一声给手枪上膛,眼里充满凛然的杀气,“听着,它不是蛇精,他叫小黄,是我最好的朋友!”

面对着枪口,红毛顿时一脸惶恐,转而求饶道,“不要,少爷,我不想死,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服从少爷,少爷,别……”

大黄二话不说,死死盯着他,手一抬直朝他头部就是一枪,子弹瞬间贯穿他的头颅,枪声震慑人心,时间彷佛静止了一样,所有人僵住了动作……

弹壳乒铃一声落地,一滩血迹漫溢开来,红毛当场毙命!

在场所有人无人敢作声,甚至无人敢动,大黄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像无数冰凌插住他们的身体,动弹不得!

年仅十二岁的他,明明是第一次杀人,却已经能够做到冷面无情!

杀鸡儆猴之后,大黄重新确立了他在张家的主人地位。

“浩叔,准备所有,明天下斗!”

大黄在倒斗这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尤其是在小黄的协助下,简直游刃有余,寻斗探墓基本不依赖风水,全靠蛇信子,而且百试百灵,民国时期也有用狗鼻子探墓的,但跟这蛇信子根本没法比。

这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他们感叹这本事甚至能超越张老鬼!

在之后的六年里,大黄靠着这灵蛇摸了一个又一个的宝穴,倒出的天价明器更是数不胜数,这在倒斗界堪称千古一绝,他很快成为了斗坛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张家在行内再次跃升进四大集团之列,人送绰号“金信蛇王”。由于四大天王当中,西方广目天王是持蛇的,所以他又被称为“广目蛇王”!

有个撑船的夫子,平日也会跟着一些倒斗毛头进墓,但顶多是当苦力的份儿,明器都不会让他碰,所以也没捞到什么,他看着大黄这个年纪轻轻的新人眼红,也去试着养养蛇看,但他哪找得到大黄的金黄须蛇,就养了条王锦,虽然不是全黄,但体型也类似,平日对它照顾有加,把最好吃的都给它,还买了一大堆风水书籍,自己看不懂就给王锦当床垫,想着它能沾点书气,说不定哪天突然通晓成仙。一天,他见时机成熟,便带着王锦进山,王锦煞有介事的东张四望,看准了一处山缝就往里钻,那山缝就在悬崖与水面的交接处,看着似乎真有点蹊跷,难不成水下面是墓穴入口?那船夫子光想着就高兴得不行,哎呦,这蛇还真灵!他以为有门路了,暗自窃喜,满脑子黄金青铜器,以为发财梦终于要实现了,马上跳下水跟着往水里潜,但其实王锦哪是发现什么古墓,只是那里面有自己的同类,要知道王锦这种蛇是水蛇,而且不能群养,不然会吞食同类。最后,是个悲剧,那船夫子被卡在山缝里活活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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