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城丞相府内,莫怀仁正手执狼毫笔挥毫泼墨,笔端行走间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在纸上慢慢浮现,身旁管家莫许由则细心地为莫怀仁磨着墨。
“老爷,您这丹青真是越来越传神了,人家都说在皇都里那个孟夫子是丹青第一人,依我看这孟夫子丹青画的虽好,但缺少您笔下的那种意境,所以在我眼中您才是皇都丹青宗师啊”莫许由在旁边看莫怀仁已经收笔于是赞叹道。
“哦?那你说说我这幅画的意境又在哪?”莫怀仁轻捻胡须笑着问道。
“老爷,这平常人画虎总是画下山虎,而您画的这幅却是上山虎,平常人只知道下山虎的威风凶猛而用以凸显自己,岂不知这‘龙吟深潭虎啸山林’的道理?这虎离开了山林又有何威风可言呐?到头来还不是被猎户围堵猎杀而死,所以这上山虎进了山林才是王,老爷您这上山虎在意境上已然凌驾别人太多,小人只看出这些,还希望大人不要取笑于我”莫许由一边赞叹一边点评道。
莫怀仁却是一怔,这莫许由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无论办事还是替他打点府上事宜都是一丝不苟,今天这番点评话中有话很不寻常,只是不知是为了拍自己马屁而牵强附会还是真的在影射什么,当下问道:“许由啊,你来我相府有多少年了?”
“回老爷,自打您还是京兆尹的时候我便来了,这丞相府还是当时我负责督工建造的呢,这一晃也有八年多了”莫许由恭敬地站在一旁答道。
“八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你将这幅画拿到前面去,让四夫人跟五夫人去装裱起来挂在大堂之上。”莫怀仁透过窗棱看着屋外那棵梧桐随口吩咐道。
“是,老爷”莫许由应允一声便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画卷收起去前厅找莫怀仁的四夫人去了。
“这梧桐树叶又落了一地,而我又老了一岁,我这荣耀的日子也快到头了吧”莫怀仁念叨着收回思绪回到桌案上拿起笔又准备作画,“嗖”,这时一个纸团从窗外倏地飞了进来,正好落在桌案的宣纸之上,莫怀仁一愣拿起纸团走出书房四外打量,却是不见有人的踪影,当下尽管疑惑但是将纸团打开一看里面的笔迹他就释然了,这又是那个神秘的圣使所为。
“左念已与樊冲进了紫阳城,务必想尽办法将左念支开,若实在不行,将其下到大狱之中,剩下的事情主上也有安排会配合你的。”莫怀仁看着纸团上的内容眉头紧锁,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这圣使所谓的主上到底是谁呢,他们最近难道又要有什么计划么,这圣使.又是谁,为何在自己府内能如此的来去自如?这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困扰着莫怀仁,但知道了这些又有何用呢,他现在也只有被动听命的份。
“唉”莫怀仁双手轻拍了下脸颊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眼下要做的就是抓紧进宫,至于这左念为何与樊冲二人单独回京他却是感到意外,莫非其中又有什么别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匆匆出了书房去前厅寻找莫许由去安排车轿,这进宫之事却是不能耽搁的。
莫怀仁来到前厅看到莫许由正站在一旁伺候两位夫人,忽的脑中闪出一个念头但转眼间这个念头又消失不见,莫怀仁锤了锤脑袋心道这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跑出来,当下对莫许由一挥手,说道:“许由啊,过来一下。”
莫许由见莫怀仁叫他便对旁边的两位夫人一声告罪迎了过去,问道“老爷,有何事吩咐?”
“随我进趟宫,去安排一下”莫怀仁低声说道,莫许由一听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老爷,在那站着干嘛,不过来陪我们姐妹喝杯茶么?”这时莫怀仁的四夫人一眼扫到莫怀仁,于是站起来拿着手里的手绢一个劲地对着莫怀仁摇个不停。
莫怀仁一摆手扭过头去,将双手一背在院子里自己闲逛起来,看着不时刮来一阵秋风带起地上的几片落叶,不禁感慨道:“天凉了,这身上的衣服都觉得单了些,这任情在外面不要有事才好。”说完轻轻摇头,这些年自己身在丞相之位每日门可罗雀,从不曾像今日一般感到自己如此的孤寂,也许是自己真的是老了罢。
“老爷,轿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哦,走吧”莫怀仁停下思绪便跟着莫许由上了轿子直奔皇宫。
莫怀仁在路上闲来无事便打开轿子侧面的帘子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大夏国民,嘴角不禁露出难得的一抹微笑,曾几何时自己还是这个皇城的父母官,每天想的是如何让他们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可是为何自己自从当上了丞相的那刻起,这个念头反而越来越淡了呢?自己每日上朝下朝都要从这条路上经过,也罕有停轿去了解这国民生活疾苦的时候,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呢?
“许由啊,在前面停一下吧!”莫怀仁想到这对莫许由说道。
“老爷,这前面是这紫阳城中有名的三不管之地,不是很太平,您还是不要下轿了”莫许由在一旁劝道。
莫怀仁长叹一声,说道:“走吧,那就不要停了。”说完将窗帘一放在轿子中出起神来。
一行人来到皇宫门口,莫怀仁莆一下轿便看见天机营守卫头领薛彪正在和两个人谈论着什么,于是隔着很远便问道:“何时在这喧哗啊?”
薛彪一看是莫怀仁当下便禁了口忙向莫怀仁施礼,他身旁的两人也是身子一躬连忙行礼。
“哦,是樊冲将啊?这有三年不见了吧,以前可是你在这看守宫门的,那这一位是?”莫怀仁这一打量便认出了其中一个,原先是薛彪的上司后来被调到白虎关的樊冲,而另外一位他这仔细一看心中也已明了。
“属下左念,参见丞相大人”左念这时只好自报姓名。
“左念将军?你这手臂是怎么回事?”莫怀人虽然已看出这人是左念,但左念失了一臂的事彭远却是没有报给他的,当下感觉有些意外于是问道。
“与商军交战时不小心被砍掉了,不妨事的”左念当下回道。
莫怀仁心中一抖,虽说现在的立场使得自己必须与左念对立,但从大夏丞相的角度看自己对左念还是十分佩服的,当下说道:“前些日子陛下让我下令请左念将军回来,怎么回来的如此之快,我信中不是说让二百天机营负责‘保护’么,怎么现在就樊冲将军你一人在此呢?”莫怀仁说着看向樊冲,话里的意思对樊冲极为不满。
樊冲当下告罪道:“丞相,这路上出了些状况,属下只好与左将军先行回来。”
莫怀仁对樊冲却是不理睬,转过身来对薛彪问道:“薛统领,这陛下现在?”
“回丞相,陛下今日受了风寒,说近几日不能上朝了,所以刚才樊将军与左将军要面见陛下属下也是十分为难。”薛彪当下将刚才为何与二人在这争论解释了一番。
“哦?陛下龙体抱恙,做臣子的我应该去探望一下才是,想来薛将军是不会不通融的吧?”莫怀仁看着薛彪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陛下吩咐过丞相大人那是例外的,里面请”薛彪说完就让手下将宫门打开将莫怀仁送了进去。
左念与樊冲看莫怀仁进了皇宫当下也要进去却被薛彪给拦了下来:“我说二位,这莫丞相可与你俩不一样,人家可是陛下亲口下旨无论何时都可进攻面圣的,你俩还是在这等等吧”
两人一听顿感无奈,只好静立一旁慢慢等待,或许一会莫怀仁出来之后还能有些许希望。
这大约过了有两刻钟的功夫,莫怀人一脸凝重的走出宫门,薛彪马上迎上去问道:“丞相大人,陛下身体如何了?”
“陛下服了药,刚刚睡下,听太医说最近今天还是静养为好,我这也是没有见到陛下就出来了。”莫怀仁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为进宫而是为了宫门外的两人,这刚才进去听内侍说夏坤已经安睡就只在宫里打了个圈而已。
“那.他们两个?这一直在这等着也不是个事啊”薛彪一指旁边的樊冲与左念小声问道。
“哼,樊冲身为朝廷命官,枉顾陛下的旨意,丢下军队自行回京本身已是违命,这左念现在又通敌之嫌也是不能放任的,你去将两人抓起来带到狱中好好看管,等陛下龙体恢复之后再做定夺。”莫怀仁把眼一立冷冷说道。
“这.属下遵令”薛彪答应一声便对两旁的天机营士兵招呼道:“将此两人拿下,抓紧大牢,听候发落。”
这两旁的天机营士兵有很多先前跟过樊冲,现在听薛彪下了一道这样的命令当下有些犹豫,但是看见莫怀仁一脸不快地望着他们的时候只好听令行事了,众人围了过来将樊冲与左念围在了当中。
“薛统领,莫丞相,你们这是?”左念一脸不解地看向莫怀仁,想要知道到底为何要关押他们二人。
“左念,樊冲,你二人不遵皇命提前回京已是有罪,若是那二百天机营卫士有何闪失,你二人更是难逃其责,现在先行将你二人关在牢中,待过几日有了消息再治你二人的罪不迟,来人,带下去,分开关押”莫怀仁以违抗皇命的罪名将二人收押别人也不敢多言,樊冲和左念还想申辩却是被天机营侍卫上前一捆就押了下去。
“薛统领,这二人可是重罪在身啊,你可要看好了,要是有何差池,我也是无法在陛下面前保全你的”莫怀仁软硬兼施对薛彪侧面敲打道。
“丞相放心,我定会吩咐手下严加看管,绝不会让他们二人有可乘之机”薛彪一听立即会意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你在这值班吧,我先回府去了”莫怀仁见事情已安排妥当便上了轿子打道回丞相府,薛彪看着薛怀仁的轿子越走越远,嘴里暗骂道:“这个莫怀仁,真是老狐狸一个,他日待我发达之后,看我怎么奉还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