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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来

雄伟的白虎关肃然矗立,两旁的高山向南北无限延伸着,隔断了两个孑然迥异的地域。东边是富饶的关内沃土,熙熙攘攘的人不断来往于集市与酒家之中,看上去好一派繁华景象。白虎关往西则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沙滩戈壁,起伏不定的戈壁滩上漫天的黄沙肆意飞掠,偶尔可以看见几株干瘪的仙人掌艰难生存着。

此刻白虎关的的城墙之上旌旗飘荡人影绰绰,几十名士兵来来回回搬运着各种巨木、滚石,紧张的备战气氛充斥着城头,压抑得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穿着麻衣的兰正站在城头朝西眺望,粉黛不施的脸上全是祈盼与担心的神色,紧蹙的柳叶双眉让其本来清秀美丽的面容更添几分成熟与真实。身旁的小左明牵着兰的手与其一同站立,他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显得如此单薄无力,通红的脸颊之上嘴唇不住抖动着打着寒颤,似乎不堪深秋的西风如此的摧残。

“娘亲,父亲回来了没有?”小男孩每隔一会便询问一遍,因为他矮小的个子根本看不到城墙之外。

“明儿乖,跟你叔叔下去吧,娘自己在这里等着”兰蹲下身子帮左明将身上的衣服裹紧怜惜的说道。

小左明摇了摇头看着兰,刚才他明明看见自己的娘亲眼睛之中有晶莹淌落,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母亲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他的父亲左念出了事情,“娘亲,我陪你,我今天一睁眼就没看到父亲,我要等他回来,我还要爬到他的肩头看风景呢。”

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其眉宇之间仿佛看到了左念的影子,恍如几年前他在商国军营的囚车里第一次看到左念的时候,当左念温柔地帮她解开锁链把她抱出来的那一瞬心底无端萌生的那种难明的感觉。

“二嫂,回去吧,风这么大着凉了我怎么跟二哥交代,再说明儿还小会受不了的。”莫任情拿着一个棉袍走过来递给兰然后劝慰道。

“任情,你说你二哥他现在怎么样了”兰接过棉袍给小左明系上,然后眺望着城外。

“二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当大丈夫也。但敌众我寡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莫任情叹了口气,他按照左念的嘱托将一众将士的家人安全地带到了白虎关,并出示自己丞相府的令牌让守城将军彭远派遣十几名士兵用马车运送回大夏皇都,而他则带着兰还有小左明留在了这里等待左念的消息。

兰的神情当下有些黯然,她曾在心中发誓要生死相陪,而如今却只能在这城楼之上翘首以待,若不是还有个儿子需要照拂,她恨不得此刻立即返回遗忘里去追赶丈夫左念的脚步。

“不过二哥此次只是留在那里观察商军的动向,待情况探查明了或许就会回来了”莫任情看兰情绪低落转而安慰道。

“但愿上天庇佑,那,那是,任情你快看,那边是什么?”兰难掩心中的激动指着远处出现的数十道身影说道。

听到兰的话莫任情仔细一看,远处正有一队人马朝白虎关奔来,大旗之上一个大大的“夏”字赫然入目,左念当下一喜,兴奋地说道:“二嫂,那好像是我们大夏的军士。”

“嗯嗯,我看见队伍前面的黑柱还有铁三了,那是你二哥的亲卫队长。快,快,咱们快下去接她们。”兰说完抱起小左明就往城楼下跑。

三人来到城门处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彭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左念将军探查敌情回来了,快去跟你们彭将军说,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莫任情对守兵说道。

“谁在那里吵闹啊”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全身散发着酒气的彭远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莫任情见彭远此刻醉的如此样子当下有些皱眉,外面敌情如此紧张说不定商军不刻即会攻来,而作为守城将领的彭远却还有闲情逸致喝酒,但当下也无心情与他计较,开口说道:“我于城墙之上看到左念将军的士兵正在不远处朝白虎关赶来,还请彭将军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左念回来了?不是要英勇殉国么,怎么也当起逃兵来了?”彭远醉醺醺地轻骂道。

“彭将军,我夫君可是冒死留在那里探查敌情的,你怎么能这样诋毁他呢?还是赶紧开门要紧,否则一会商军来了他们就进不来了。”一旁的兰听到彭远如此说当下是又气愤又着急。

彭远歪着头看向兰,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贪婪渴望之色,从第一眼看到兰的时候他就被兰的美貌所吸引,但因为莫任情的关系,所以他一直按耐着自己对兰的觊觎之心,此刻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狼子之心立马显现了出来,“呵呵,我说这位小娘子,你怎么能肯定你夫君不会临阵投敌呢,说不定此刻他回来是为了充当内应的呢。”彭远色眯眯地盯着兰说道。

“你.我夫君光明磊落怎会如此?这些年来他一直为大夏舍生忘死毫无怨言,岂是你口中的乱臣贼子不忠不义之辈?”兰听对方的口气似是不愿开门于是理论道。

“万事皆无不可,也许他心中早已对大夏不满,要不就他那百十来人能在对方几十万大军的眼皮底下安然回来么?”彭远一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开城门的样子。

“吭”旁边的莫任情拔出宝剑抵在彭远的脖颈之上,冷冷地说道:“开,还是不开?”他早就看出彭远不会乖乖就范所以当下也不客气。

“莫公子莫要动怒,我下令开门就是,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彭远被莫任情用剑一抵当下酒劲消了大半,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刚才实在鲁莽了些,这莫任情可是丞相莫怀仁的亲儿子,当年他曾见过一个军官因为喝酒误事被莫任情当场斩首,虽然现在莫任情已经没了军职,但是要是杀自己自己也只能白死,谁会为了自己一个五品上的将军去得罪当朝丞相呢。想通这点彭远对着守门的士兵大声骂道:“瞎了你们的眼,没看到左将军回来了吗,快开城门迎进来。”

守城兵不敢迟疑当下放下横木将门打开,莫任情收回宝剑和兰一起走出城门,远处朝这边奔来的百名士兵见城门打开当下欣喜,于是步伐加快朝城门而来。

当大队士兵来到近前,兰仔细寻找却没看见自己丈夫的身影,于是转过头看着左念的亲卫队长铁柱问道:“你们将军人呢,怎么你们都回来了他却没有?出了什么事情?”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他,他为了让我们安全回来,自己一个人留下与商国太子澹台旭日的手下比斗了”铁柱低着头哽咽着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快说清楚”莫任情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本来以为自己的二哥眼下安然归来了,没想到却又是空欢喜一场。

“将军本来率领我们在‘乱石陇’准备阻挡商军的,可是商军的太子出来说可以放我们回来,但是将军得留下与他的手下比武,将军为了.。将军为了我们就一个人留下了,现在恐怕.。恐怕即使赢了也是难以脱身了。”

兰听到左念自己孤身留下心中一凉,左念的性子她最是了解,但凡有一丝希望也不会让自己手下的士兵白白送死的,眼下他自己留下那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几乎全无,当下身子一晃脚下再也站立不住。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小左明呼喊道,莫任情赶紧过来扶住兰,虽然当下自己内心也是忐忑不安,但见自己二嫂如此悲恸只好劝慰道:“二嫂先别着急,说不定二哥此刻正在归来的途中呢,二哥的本领我是知道的,百万军中安然离去对二哥来说不是难事..”当下还想继续劝慰却瞥见远处一道青色身影快速朝自己这边奔来,眨眼间已距离自己不到十丈。

“怎么是他”莫任情当下一阵吃惊,因为来的人竟然是那次蒙眼与自己比剑的青衫剑客,而此时对方身上血渍斑斑而且后背好像还背着一个血人。

来人正是楚天孤,他背着左念一路一刻不停向东而来,当看到白虎关前聚集这么多人的时候,楚天孤心中大体已经猜到这就是左念口中的遗忘里的士兵,他抬眼一扫当看见莫任情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即对莫任情点头一笑,然后说道:“他失血过多得赶快敷药诊治,我虽然封了他的穴道但也只是暂时之法,赶紧抬他去找个地方休息”说完将背后已然昏迷的左念交给身旁的士兵。

兰看到自己丈夫竟然回来了当下激动万分,可当她看见左念没了左臂还昏迷不醒时心中不由一阵绞痛,但心知当下不是心痛之时,于是赶紧吩咐铁柱去找军医,自己则和莫任情还有两个士兵抬着左念一起进了城门去找地方安置。

彭远这边心里正在暗骂,忽然看见一大堆士兵抬着个人急匆匆地往城里跑,他赶紧追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当看见全身血污失去左臂的左念之时心中是又惊又惧,本以为已经绝无可能活着回来的人竟然出现了。当下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招了身后的随从过来然后附耳吩咐道:“你,速去飞鸽传书丞相,就说左念活着回来了,下面该如何让丞相定夺”,而后他看着随从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左念,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怪就怪你自己自寻死路。”说完转身回自己的居所继续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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