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你要多说话才能交到朋友,你看你刚刚说话的声音多好听……”
“这位小兄弟!”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蒋慕颜再次站定,手腕从他眼前拂过,一丝不已察觉的细粉抖落在他面上,“说了这么多话一定很累了吧?乖,本公子帮你催催眠,好好睡一觉吧你!再也不见!”
李家毅看着眼前这张脸,眨了眨眼睛,笑道:“小兄弟……忘记告诉你了,我的体质五毒不侵,小兄弟这点小毒可奈何不了我哦。”他闪着无辜的眼神道:“我只是这街头的一个小混混,稍微会点猫脚功夫,我也没有别的图谋,就是见小兄弟你气质非凡,想着跟你一起混日子,日后若是小兄弟有了好前途,咱也好跟着沾点官不是?”
蒋慕颜微微眯眼,见李家毅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她沉默了。
这个李家毅看起来嬉皮笑脸,武功却极深,这种人会只是一个街头小混混?这话也就说给糊涂鬼听听,说不定人家还会信。
“小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呀?”李家毅碰了碰蒋慕颜的肩膀道,“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蒋慕颜不与他搭话,她决定将这人无视,免得让她一向淡淡的脾气暴走。
八月的天气最是凉爽,它既不像春天那样多雨,又不像夏天那般燥热,更没有冬天的刺骨冰冷,微风轻轻拂过,似是母亲温暖又带着点清凉的手,飘过万里白云,悄悄的拂进心里,暖暖的温柔暖心。
蒋慕颜顺着那条街一直走到尽头,李家毅仍然跟在她身后,依旧是啰嗦的让人想抓狂,一会儿想买山楂葫芦,一会儿想吃小糖人,一会儿说人家客栈的名字取得不好,一会儿又说人家的长相很雷人。
一路走来他的嘴皮子忙东忙西,甛燥的让人抓狂,蒋慕颜从最初的不耐烦想暴走到现在的面无表情,在李家毅这样接近折磨的甛燥中渐渐的习以为常。
对于李家毅动不动就大:“哇!”的兴奋动作,蒋慕颜有点哭笑不得,这人的兴奋程度不知道怎么这么高,简直就是不知:“精疲力尽”为何物,偏偏这只就在她旁边呆着,打不过毒不死!这种感觉,真他妹的难受,让人很想暴走扇他一耳光!
最终蒋慕颜还是忍住了暴走扇耳光的冲动,她淡定了那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噪虫就失控。
直到快天黑的时候,街道上还有跑来跑去的护卫,这些护卫匆匆忙忙来,又匆匆忙忙去,明明人家有可能出城去了,他们还依旧做着这:“匆匆忙忙来匆匆忙忙去”的游戏,以示他们对主子要抓的人多用心多努力,以表他们对主子对皇上的“忠心耿耿”。
李家毅这个话痨讲了一下午也不见累,她们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客栈住下,那家伙一眨眼又不见了,蒋慕颜左右看了看,便没管他了,爱走不走,最好永远别回来!
“小二!”蒋慕颜进店环顾了一下,对那看似小二模样的少年道,“给我来一间上房!”
“哎,好嘞!”那人果然是店小二,肩搭白布,笑嘻嘻的在蒋慕颜前面引路,“上房在二楼,小的给您带路。”
顺着木板梯上楼,蒋慕颜一进屋就躺床上,眼睛一眯一眯的,她今天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期,而昨晚为了想今日的计划根本没睡好,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床,她连说话的精神都不想浪费!
不过多久,蒋慕颜便进入梦乡了。
梦中的她突然便成了四五岁的小女孩,躲在大厅柱子后面偷看从仗场回来的父亲,那时候的父亲很年轻,少年得志的父亲满身都是骄傲,相府所有的人,包括丫鬟奴才都去迎接了,唯独她不能去,甚至远远得去看一眼都是她求了好久夫人才答应的。
在很多小孩子的眼里,父亲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而她就是其中一个,她的父亲是最年轻的丞相,位高权重,连带着她的儿女们也倍受尊重。
她也有一个神一样的父亲存在,只是他不属于她,他的眼里从来只看得见妹妹,甚至那些庶出的孩子都比她受宠。
起初她不懂,总以为父亲不喜欢她是因为她做的不够好,不够优秀,然而事与愿违,上天总是那么邪恶,事实告诉她,不是因为她不够好不够优秀,只是因为她是养女!
养女……
仅此而已!
养女……
在这个绚丽繁华的帝京,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是个养女吧?
她也没想到,可是她听见了!
那一夜雷雨交加,还渗杂着狂风,院子里的大树被风吹的哗啦啦直响,然而这样一个夜晚,蒋缪权却被召见入宫。
仅仅只有六岁的蒋慕颜虽然不懂宫廷阴谋,却也深知深夜召见入宫不会是好事,她心里担心父亲,便悄悄的躲在门后等父亲。
她紧紧的缩在一处屋檐下,前后大雨倾盆,冰冷刺骨的雨水从屋檐上滴漏下来,落在了她的后衣领里,雨水一碰触到肌肤便生出了一种刺骨的寒,蒋慕颜却毫不在意般任它被肌肤温热。
彼时的蒋慕颜,心里想的担心的始终她的父亲。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会挑时间,蒋缪权在她的等待中归来,她却在那个彻骨冰寒的夜晚丧生……
那些带给她噩耗的语句一遍遍的回荡着,似乎在诉说着小小少年即将离世的悲哀。
“老爷,你怎么还没有把蒋慕颜那个贱孩子送走?她这样留在咱们相府,始终是个祸害啊……”
“本相何曾不想把她送走?她在这里多留一天,我们相府就多一分危险,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朝中大臣个个都盯着本相,恨不得把本相那些陈芝麻烂事都搜出来奏给皇上,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本相能送她吗?”
“可是她留在这也是个祸害呀,咱们相府迟早会因为她被牵连的!”
“雅音!别在说了,蒋慕颜现在还不适合死,她死了牵连的事只会更多,那后果也不是现在的你我能承受住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