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眼见破阵不成,又因一式“苍龙破”消耗了过多的精力和元气,心中羞怒,大喝道:“秦暮雨你太狡猾了,说好不用法宝,可你的”青龙九转阵“却明明用了阵石!”灵阵如果没有阵石,直接通过灵力施展的话虽更加迅捷且不露痕迹,但往往只能算作借鉴了灵阵的灵法,威力要大打折扣,而秦暮雨的灵阵显然是完整的灵阵而非模拟的灵法。原来,先前秦暮雨以凝冰诀先将地面冰封,其实是为了掩藏他布下的阵石,随后在面对“引雷诀”的时候故意示弱,不断躲避,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布置灵阵,莫问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他输得如此窝囊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轻敌。
秦暮雨见他已在垂死挣扎的境地,却还厚颜无耻,忽略自身使用”戒子蘑菇”的事,而责怪自己使用阵石,故而冷然回道:“你用了”芥子蘑菇”这种罕见的护身宝物不算什么,我只用了区区几块普通的阵石,倒好像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了!”
莫问见他提起自己之前使用“芥子蘑菇”的事,一时哑口无言,周遭的宾客全都看着他窃窃私语,不过看样子显然也都不站在他这边。如果不是顾忌他父亲莫明阳的面子,可能早就有人指责他这种无耻行径了。
见莫问不说话,秦暮雨也不啰嗦,冷笑一声道:“莫兄,接招吧!”随即他双手并拢,朝身前已凝聚成形的灵力漩涡轻轻一指,紧接着漩涡中飞出了一朵、两朵乃至无数朵白色的莲花,缓慢地飘向冰封的地面,煞是美丽。
可是这对旁观者来说无与伦比的美丽,对于身处这一切攻势中心的莫问来说却是另一种极端的感受——极度的寒冷。每一朵莲花落地时都会忽然长大成一棵大树般大小,而随着莲花的长大,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极寒灵力就会从冰封的地面、稀薄的空气中扑向莫问,虽然他用灵力在身周形成了一圈护罩苦苦支撑,但显然不能阻止那彻骨的寒冷。
不过片刻,演武台上已经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巨大莲花丛林,身处其中的莫问早已不见人影。连演武台之外的众多宾客都感受到了溢出的阵阵寒冷,这种寒冷还是穿过了演武台的层层守护阵法之后溢出来的,身处这极寒中心的莫问显然是苦不堪言了。
随着秦暮雨释放灵法的双手落下,整个演武台的莲花停止了进一步的蔓延,周遭的宾客也随之陷入了巨大的沉寂当中。终于,还是担忧儿子的莫明阳先忍不住了,起身对着凌九抱拳道:“凌老儿,令徒果然英雄出少年,犬子甘拜下风,我看不如就此结束了比斗吧!”
凌九见莫明阳有些心焦,也不愿损了他面子,故而转身对秦暮雨笑道:“你莫伯伯都开口替莫问认输了,你也赶紧撤了这灵法吧!”他故意说了莫明阳替莫问认输的事,将秦暮雨获胜的事强调一遍,明显半是偏袒半是得意。
秦暮雨见师父发话,也只好点点头,在撤去灵法之前,他侧身对着师姐风渐霜眨了眨眼睛,笑道:“师姐,看清喽,这可是我进入”知微“境以来创出的第一式灵法,融合了咱们剑宗青莲九诀中的五诀,我想就叫它”莲花冰网,山河渐霜”了,你觉得怎么样?”
风渐霜见他在这么惊险的比斗中还不忘讨自己开心,心中一阵甜蜜,嗔道:“这灵法是你自己创出来的,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我能有什么意见!”
见风渐霜脸上还带着欣喜的红晕,秦暮雨心中松了口气:“今年的师姐生辰,我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这边秦暮雨和风渐霜两人甜甜蜜蜜,那边担忧着儿子的莫明阳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凌九见莫明阳既尴尬又急躁的样子,心中也觉得秦暮雨有些太过不尊重前辈,故而轻斥道:“创个半招一式的灵法没什么好骄傲的,何况还是这种华而不实的!你赶紧撤了灵法,放莫问出来!”
秦暮雨听师傅语气中略带训责,急忙郑重转过身去,准备撤去这一式灵法。正当他默引灵诀之时,宾客中倏忽闪现出一条巨大的赤色火龙,一瞬间融化了满场的寒冰莲花,再一眨眼秦暮雨和从寒冰中脱离出来的莫问已经被一个高大的怪人抓在了手中。这怪人身高近九尺,比寻常人高出一截,且头发全部为赤红色,杂乱地堆在一个大脑壳上。更令人惊奇的是,这怪人的双眼均呈现出诡异的火红色,一眼望去感觉到有烈火在燃烧,让人不寒而栗。
从巨龙扑过到秦暮雨二人被抓,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待得大家反应过来,这怪人已经一手一个人质静静伫立在离人群有些距离的高空之中。见爱徒和儿子被抓,凌九和莫明阳均是一急,异口同声道:”把人放下!”
那怪人哈哈狂笑了几声,道:“两位莫要心急啊,你们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自然会放人,我赤火道人还不至于为难两个小辈!”
听到这个名号,在场的宾客们无不十分震惊。这赤火道人二十年前也是东大陆赫赫有名的青年一辈“衍道”境中的佼佼者,不过后来在与凌九的比试中败北,自此消失人间杳无音信。有人说他在那场比斗中身受重伤不治身亡,也有人说他输了比斗颜面尽失抑郁而死,总之世间传言皆说此人已死,因此见这怪人自称赤火道人,大家都十分惊讶。
凌九仔细地看了那怪人两眼,的确发现有些眼熟,只是当年的赤火道人还是一头黑发和一双黑色的眸子,因此他一时也没有认出故人。不过这种情形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凌九皱着眉头,沉声道:“赤火,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擒住两个小辈,意欲何为?如果是想找我的麻烦,直接堂堂正正找我就好,我想做这种用人质要挟别人的事情不太符合你的身份吧!”
凌九话音未落,赤火道人已经狂笑起来,先是中气十足的大笑,持续了一会儿就渐渐变成了略带哭腔的苦笑,待得笑声停歇,他指着凌九喝道:“身份?自从那天败在了你的手下,我还有什么身份可言!这些年我躲在北海的一座孤岛上,没脸见我的亲人朋友,甚至没脸再踏足修道界,全都是拜你所赐!我二十年来日复一日地苦修,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向你挑战并且把你踩在我的脚下,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说到后来,他的神情已经有些癫狂,体内不断散发出爆烈的赤火之气,被他抓在手中的秦暮雨和莫问受到赤火的冲击煎熬不已,之前因中了秦暮雨那一式”莲花冰网“而十分虚弱的莫问更是叫出声来。
见儿子十分痛苦,莫明阳急忙冲上前来,怒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劝你不要伤害我儿子,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对于莫明阳的威胁,赤火道人显然并不在意,他冷笑一声:“你虽然也达到了”衍道“境,可更多的是凭借你背后天涯药庄的资源支持,并非靠一己之力,我恐怕你未必能战胜二十年前的我!”关于掌握灵力的境界上,同一境界的人实力并不一定一致,进入该境界的时间固然是一点,但更多的是个人的悟性和来源于己身的修炼积累。越高境界之间的差别越为明显,尤其到了“衍道”境之后,更是千差万别。整个大陆之上,“衍道”境高手不在少数,可真正能够享有显赫声名的就屈指可数了,原因在于到达“衍道”境之后,不同的人会根据自己多年的修炼衍化出自己的“道”来,每个人的“道”都不同,威力也相差甚远。凌九的“玄青道”就威震天下,是“衍道”境高手中的翘楚,而莫明阳、风星罗作为商人,更多时间浸淫商道,在修炼上虽也凭借庞大的资源支持而跻身“衍道”境,但真实实力要逊于前者不少。
莫明阳对于赤火道人的轻视并未反驳,反而缓缓道:“我自认我个人的确没有威胁你的能力,但你别忘了我们天涯药庄屹立东大陆三百多年,门人宾客遍布大陆,这东大陆上众多威名显赫的修道界高人都曾欠下药庄人情,如果仅是对付你区区一人,我想并不困难!”
赤火道人哼了一声,显是无法反驳,随后转过身去对凌九道:“凌老儿,我并不想用小辈为人质要挟你什么。今天因为你广邀宾客,我才有机会不经过你们护宗灵阵进入青莲山。但我知道在你的地盘上,你有这么多的朋友可能相助,还占据了地利,拥有众多宗门阵法做后盾,我很难讨得好去。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今天,只是想求得与你公平一战的机会,只要你答应不借助他人和宗门灵阵之力,我就放了这两个小子!”
凌九听他说完后哈哈大笑,随即正色道:“我凌九从来堂堂正正,如果仅仅是想与我比试,就算没有人质作威胁,我也不会借助外力,你未免太小心眼了些!“
赤火道人冷然回道:”你凌九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可谁知道到时候在比试中你落了下风甚至陷入危机关头,这些人会不会主动出手呢!我已经在不远处布置了一个阵法,是用来困住这两个小子的。这阵法是我亲手设计,若非我主动解除,而是有外力想强行破除,就会引爆阵法,到时候爆发的火炎会让这两个小子尸骨无存!“说完,他几个起落,将秦暮雨两人扔进了不远处的阵法中。
凌九见他如此歹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峻,抱拳对着宾客中的几位宗门”衍道“境高手道:”还请几位掌门为演武台护法,我怕和赤火的比试会破坏演武台的守护阵法,伤及大家!”
几位掌门点点头,应声而起,分布在演武台周围,默引灵诀为演武台又加了一层护罩。
凌九先负手飞上演武台,赤火随后也跟着他飞到台上,两人在演武台两端遥遥相望,气氛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