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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父亡

吴锋心一沉,暗想:“凡儿修习过魔道功法的事,怎么会被皇上知道了?据凡儿所说,知道他修炼灵逍功的,除了大哥和我,便只有五毒仙姑秋水衡,难道竟是那秋水衡走漏了消息吗?”

只听凌昆侯续道:“吴大人,皇上怕你为难,特意要在下来劝你。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何况令公子误入歧途,沦为魔道,确是犯了杀头的大罪。在这紧要关头,还盼你能把持的住。”

吴锋森然道:“虎毒尚不食子,侯爷是教我大义灭亲吗?”

凌昆侯道:“在下不敢,在下只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吴锋盯着凌昆侯,缓缓道:“侯爷说的好啊,可是咱们当朝为臣,不仅要依法办事,还得逐君侧之恶。若是皇上因为听信馋样,误杀了好人,咱们做臣子的死不足惜,但日后皇上醒悟,岂不后悔惋惜。”

凌昆侯面色不变:“在下不敢妄议圣上。是非曲直,皇上自有圣断。吴大人,难道你要抗旨吗?”

吴锋直视着凌昆侯,一字字道:“今日有我在,休想有人带走我儿子。”

凌昆侯冷笑两声,从怀中取出一面纯金打造的令牌,高举着,大声道:“奉吾皇之命捉拿逆贼吴凡。张息、慕容长傲、宋云,给我将吴凡拿下!”

张息、慕容长傲、宋云等三位族长抬头一望,见凌昆侯举着的黄金令牌上刻着紫金色的火焰纹路,心中都是一凛,均想:“紫火令!他怎么会有紫火令!”

这紫火令是皇帝命内务处特制的令牌,天下一共才只三枚。紫火令到处,如同皇帝亲至。手持紫火令的人发号施令,也跟皇帝亲自下旨一般。

凌昆侯见三名族长默然不动,哼了一声,冷冷道:“怎么,你们也要抗旨吗?”

吴家、张家、慕容、宋家虽然并称为四大家族,四家之间却并不和睦,吴家与张家更是仇隙颇深。这几年吴家渐渐坐大,早惹得其余三家不满。现在既然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三位族长自然不会错过。

那张家族长张息微微笑道:“皇上有旨,微臣莫敢不尊。”上前几步,走到凌昆侯身旁,向他躬身致意。

凌昆侯无论官位爵位都在张息之下,按理该向张息行礼才对,但他手持紫火令,便如圣驾亲至。因此反倒是张息向凌昆侯行了礼。

慕容长傲与宋云对视一眼,略一迟疑,也都站在了凌昆侯左右。

吴锋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目光在凌昆侯四人身上扫过。这四人的修为均比吴锋稍逊一筹,单打独斗,都不是吴锋的对手。但四人联手,便能稳胜于他。

凌昆侯缓缓放下令牌,盯着吴锋喝道:“把吴凡交出来!”他四人各自向前一步,元气透体而出,如狂风般纵横激荡,周围的梅树被元气一激,白梅尽落,便似下了一场大雪。

吴锋握住儿子吴凡的手,忽然笑道:“凡儿,你怕不怕?”

吴凡脸色苍白,他离家两年,虽然历事颇多,终究还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公子,如何不怕?但他骨子里性格倔强,昂着头,咬牙道:“孩儿不怕!”

吴锋哈哈一笑:“好!”他低吼一声,也将丹田中的元气释放出体外,与凌昆侯四人的元气相抗衡。两股元气在半空一冲,登时化作一片滔天的元气风暴。

广场上四大家族的族人,除了几个修为高深的,其余之人都在这惊天的元气风暴中狼狈退后,以免被战斗的余威波及。

吴德大手一挥,释放元气将自己护住,走到吴锋身边,低语道:“二弟,三思。皇上要抓凡儿,不过是因为他修炼魔道功法。这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明日你我向皇上求情,未必不能使皇上饶了他。”

吴锋苦笑着,摇摇头:“大哥,皇上年轻气盛,向来不听人劝。我听说相国大人修炼魔道功法,也被皇上抓去杀了。凡儿虽然是我的儿子,身份地位终究比不上相国。皇上这次遇刺,恨魔道是恨到骨头里去了。他钦赐紫火令,派凌昆侯协同掌旗卫前来,声势这样浩大,是故意做给我看的,难道还能轻易放过凡儿吗?”

吴德叹道:“二弟,违抗皇命,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今日就算你能保护凡儿逃脱。我吴族也免不了遭受灭族之祸。你为了凡儿,难道不惜牺牲全族吗?”

吴锋心头微微一震,也叹了一口气:“大哥说得对。我一生起气来,便什么都不顾了。凡儿这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我加倍疼爱他,有时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凡儿软弱无为,修为低微,一半是因为沉疴之体,一半也有我疏于管教的缘故。”

他抬头望天:“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母亲走的早。我每次要打他骂他,一想起他母亲,便狠不起心了。”

吴德安慰道:“二弟,死者已逝,不必太过伤怀了。眼前之事……”

吴锋打断他,接着道:“我既不愿他们带走凡儿,也不愿吴族受我父子二人的牵连。”他取下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递给吴德:“不孝子孙吴锋、吴凡今日叛出吴族,从今往后,我父子二人与吴族再无瓜葛。大哥,以后你就是吴族族长了。”

他抬手将吴凡推到自己身后,面对凌昆侯四人站定。眼中刀剑般的锋芒渐渐凝聚,他二十岁前冲动易怒。当上族长之后,才渐渐磨去棱角,变得深沉稳重。这时面临大敌,竟激发了他胸中一股压抑已久的狂傲之气。

凌昆侯等四人一时被他气势所遏,竟然不敢向前。

便在这时,吴德上前半步,抓住吴锋的手,把族长才有资格佩戴的扳指塞回他的手中。

吴锋面色一变,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脸忽然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原来吴德抓住吴锋手时,手指正按在后者手腕的三阳络上。吴锋凝神防备凌昆侯四人,对吴德全没提防,竟被他一下拿住穴道。

那三阳络是人体中元气交汇的大穴,吴锋三阳络被制,体内元气登时停滞。他立时便欲呼喊,吴德手指微微用力,一股元气从他三阳络透入,裹住了他的丹田,要他不能发声。

吴凡在父亲背后,什么也看不见,凌昆侯四人却已看得清清楚楚。

吴德的元气修为本来比吴锋要低,就算一时逼住了吴锋的穴道,过不了片刻也会被他强行冲开。但显然凌昆侯四人,并不会给吴锋这片刻的机会。

几乎是吴德的手指按住吴锋三阳络的同时,凌昆侯四人便凌空飞起,各自施展手段,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吴锋轰杀而去。

吴德大叫一声:“住手!”双掌提起,向凌昆侯胸口打去。凌昆侯不暇思索,挥手与他对了一掌。

吴德手掌与凌昆侯一碰,装作不敌,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张息、慕容长傲、宋云三人没人阻拦,顷刻间来到吴锋身旁,运起元气,恶狠狠的招呼在吴锋身上。

吴锋体内元气停滞,既无法躲避,也不能运转元气硬抗,以肉身受了当世三大高手的全力一击,登时狂喷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尽皆破碎。

这三招打在吴锋身上,虽使他身受重伤,但吴德在他体内布下的元气封印,也随之被击碎。

吴锋硬撑着一口气,大手一挥,将张息等三人逼退,转过头看着吴凡,刚一开口,便哇的吐出一滩暗沉的鲜血。

吴凡眼中流下两行热泪,哽咽道:“父亲……”

吴锋这时已油尽灯枯,他用尽残余之力,使自己的内息不散,缓缓道:“凡儿,为父不行了,以后你要……要好好保重。你很聪明,只是从不肯在修炼上下苦功夫。我生怕……怕你误入了魔道。凡儿,你……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步入魔……魔……”

他说到这里,内息终于溃散,伸手想去摸吴凡的脸,手伸到半路,软软的垂了下去。满是鲜血的脸上,留着一个笑容。

吴凡亲眼见到父亲死在面前,浑身发抖,一口气提不上来,怪叫一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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