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锡质的文件箱,上面有我的名字——约翰·华生,医学博士。因为常年使用,文件箱变得很破旧了,那些字是在印度部队时刻上去的。我将它放在了考立大街的高科视公司的银行保管库,只是为了安全些,因为里面是福尔摩斯所办案件的记实录。那都是些无头案,所以不能告诉大家。这些案子让侦破专家很感兴趣,但是大多数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了,就像毫无激情的逻辑教学,就好像一位著名的记者突然有一天像脑子短路一样,每天都对着一个非常普通的火柴盒失神,里面其实是一只不常见的虫子;另外还有阿丽斯雅的汽艇无缘无故在一团雾中不见了,并再无消息;那个回家取伞的詹姆斯·科里木也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还有无论如何也不能外传的家族秘密。不然,每天睡不好,吃不下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些有身份的达官贵族和有钱的富婆。我向来不做这样的事。现在我的朋友又在研究这些无头案,我和他一块将这些存放已久的文件拿出来翻阅,其中有很多案例一定能让大家感兴趣,有些可以公开,但那样会让我所崇敬的人名誉扫地,因此不能那样做,这些案件根据参与的程度不同,或主观评说或客观讲述,我要说的事情的确是我亲眼所见。
早晨,法国梧桐树的叶子被大风全都吹掉了,树看起来很萧索孤单。我从楼上下来时,看见福尔摩斯精神焕发难以自制似的,我很饿了,他却快吃完早饭了。
“怎么,又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激动?”我说。
“你好像得了传染病一样,学会用我的方法来研究我了。”
“你说对了,忍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无聊和滞留,我们又得往前走了。我有必要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了。咱们俩需要研究研究。你先吃早饭,新来的厨师把鸡蛋煮得很老,看来他应该花些时间了解一下煮蛋的知识。”
我用了十多分钟吃早饭,然后,我们面对面坐下,他给了我一封信。
“有一个特别有名的金矿大王叫‘耐尔·机卜申’,你知道吗?”他问。
“就是那个做参议员的美国人吗?”
“是的,过去曾是,他是作为世界上最具规模的金矿主而闻名于世。”
“我也听说了,他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很多人都知道他。”
“是的,他已经在汗普郡的农庄里住了五年了,他太太死的事你知道多少?”
“噢,知道一点,这件事让他很令人观注。”
“我没想到他来找我,我手上的材料不全。”他示意我看一大叠纸,“很多人关注这个案子,案情也很清楚,被告尽管招人喜欢,但证据事实具在,警察、法庭和验尸官等都这样认为。这个案件很不好查,已经由温彻斯托巡回法庭办理,不过凭我的感觉,我认为还有一些问题存在,但没有让人信服的事实证明,这样,对于我的当事人就没有什么希望获胜。”
“你的当事人是谁?”
“哎呀!你那个不符合逻辑的讲述方式也感染了我,我竟然忘了告诉你!”
他给我一封信,上面字体苍劲有力,写着:
科拉丽奇饭店十月二日
福尔摩斯先生:
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来描述我此时的心情,我只是想说德拉小姐是被冤枉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事,我知道德拉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就连小蚂蚁都不伤害,可是没人相信我的话,一想到就要被判死刑,我就受不了。我会在明天十一点去你那儿,真希望你能帮助我,只要让她平安无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感谢你,甚至包括我的生命,请求上帝替我们保佑德拉吧。
耐尔·机卜申呈写
“我在等耐尔·机卜申,”福尔摩斯将抽完的一斗烟倒掉,接着将烟斗装满烟丝,“短时间内我不可能将案件的具体情况告诉你,有关这案子的报纸很多,我想用严密地逻辑给你分析一下,我知道他是个世界级的富翁,同时他残酷凶狠。他有一个年纪偏大的妻子。家中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使她的位置受到了威胁,她很让人同情。我所说的事就在这个深宅大院发生了,这里曾是英国的文化中心。事情是这样的:在离家约半英里的园子里,女主人穿着夜礼服,身披披肩的,头上中了一枪,倒在那儿。华生,当时死者旁边没有武器,没有什么迹象证明是谋杀。在夜晚十一点左右,守林员发现了这具尸体,警察和医生都到了现场,而且也做了各种记录及尸检,就这些,你了解了多少?”
“我很清楚,但女教师又如何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有很确凿的物证说明她是杀人者。从她衣橱的底板下发现了枪杀女主人的手枪。”福尔摩斯此时严肃地看着我说:“就在衣厨的底板上发现的。”然后又陷入沉思,我没有出声影响他,他活跃起来的大脑一定有灵感。不一会,他像是猛然醒悟了一样说:“没错,手枪被找到了,这样就有了证据。另外,还有一张署女教师名字的字条在死者手中,内容是约死者见面,那么这样真正的罪犯就有机可乘。机卜申很有想象力,将他的太太除掉,那个很受机卜申喜欢的女教师不就很自然地成了房子的女主人了吗?真是狠毒,爱情、金钱名利双收。”
“你说得对,福尔摩斯。”
“让人坚信她是凶手的还有一件事:在凶杀前不长的时间有人见她在雷神桥呆过一会,可是当出事时又没有人证明她不在现场。”
“这样看来能够下结论了。”
“可是,华生,你对出事的地方注意了吗?雷神桥是座石桥,很宽,有桥栏杆,桥下是雷神湖最狭长最深的一段,湖边的岸上长着很茂盛的芦苇。哦,好像有人来了,应该是我的委托人,不过时间还不到。”
果然,来的并不是机卜申,此人通报的名字是玛勒·倍次。他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紧张、慌乱,瘦得让人不免担心。我想或许他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请不要激动,先生,”福尔摩斯说,“我十一点有个客人要来,所以我们不能谈得太久。”
“我知道了,”倍次先生很费劲地不连贯地说:“你要会见的是机卜申先生对吗?他是我的老板,我在他农庄上干活,他很凶残、专制,像个恶魔。”
“倍次先生,你说得有点过火了。”
“请别见怪,我实在是不能自控了。早晨我才从他的秘书福客申先生那里知道机卜申先生要来这,我才匆忙赶来,我必须走了,因为我不能让他在这儿看见我。”
“您是他的经理吗?”
“是的,但再过一阵就不再是了,因为我已提出要辞职不干了,他这个人对谁都很凶残,他所谓的善良行为全是用钱来掩饰的,好让自己心安些。他的太太,让人同情,她一直被他虐待。就算他不是杀死她的凶手,她失去了生活的信念与她丈夫有关,以致让她慢慢走向死亡之路,我可以肯定这一点。她太太是巴西人,您一定知道。”
“不,我不知道她是巴西人。”
“在热带出生的人一定有火一样的热情。就像她的爱情之火,同样让人无法拒绝,可是当她年纪大了,不再漂亮,他对她就不再有兴趣了。我们很同情她却不能帮助她,只是敢于同情却不敢说出来,因为我们都怕那个凶残、狡猾的人。我来就是要告诉您,不要上他假仁假义的当。”
这个人就好像怕猫的老鼠,非常快地从门缝溜了出去。
为什么呢?为什么机卜申家里呈现的是祥和平静的景象,却又有人给我们提醒呢?无疑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接下来只有等机卜申自己来了。
楼下传来很重的上楼梯的声音恰好在十一点,这位著名的巨富准时到了,我只看了他一眼,就马上明白了倍次先生为何如此厌恶他憎恨他,也体会了他同行中的竞争者为何那么咒骂他。在我眼里,耐尔·机卜申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是他心肠硬,意志坚强。他那肥胖的身体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似乎要占有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脸上有很深的皱纹,好像没有经过细致的处理,将自己的人生历程很生动地记录下来,很机灵的眼睛放着冷光,上下将我们打量了几遍。福尔摩斯把我介绍给他,他向前微微欠了一下身体,似乎很勉强地打了招呼,就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福尔摩斯对面,说:“坦白地说,先生,为了这个女人能平安无事,我会倾囊而为的,如果你需要钱,尽管开口,钱没问题,它对于我就是废纸,另外,真理最重要,我们不能让她被冤枉,要用多少钱,你说个数。”
福尔摩斯并不热情地说:“该多少就多少,我工作不单纯为了钱。”
“噢,你不在乎钱,那你就是重视名声了,让人们都知道你是侦探,假如这个案子你能破,你就会成为世界级的焦点,受关注的人物,美、英记者会将你写成一个传奇侦探。”
“很感谢你的美意,不过我对名声大小并不在乎,机卜申先生,你不懂我用这个比较隐蔽的身份来工作的意义。”
“我对于类似的事物有兴趣,但对于名利,我不在乎,不要说别的,还是把案情详细说说。”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资料了,很多地方的报纸已刊登了,我所了解的也只有这些,没有什么提供给你,不过假如你有疑问我会知无不言。”
“那么,我只要你来说明一点,就可以了。”
“好,你说。”
“我想问问你到底和德拉小姐是什么关系?”
这个金矿巨富突然从椅子上迅速地跳了起来,但很快又变回了原来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应该问这个问题,并且我一定要问,机卜申先生。”
“你说得对。”
“我发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非常正常,我们因为要讨论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而有点交往,仅此而已。”
福尔摩斯听他说完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机卜申先生,”他说,“我不想让一个口若悬河的人占用我的时间,你请吧。”
这个人像被激怒的熊一样,要向福尔摩斯发起攻击,他站了起来,脸因怒气而呈现红色,两眼怒火中烧,似乎要将福尔摩斯烧化。
“你在赶我走吗?什么意思?”
“我不想赶你走,但我不能忍受被别人欺骗,我想我已说清了我的想法。”
“你不要绕弯,把话说清楚,是嫌钱少还是你办不了这个案件。”
“我只能给你说明一点,”福尔摩斯说,“这个案子并不好破,假如再有些假证阻碍,那我想就不可能破案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信任我了?”
“我认为我已将我的意思说清了,你有没有说真话,你自己最清楚。”
他硕大的身躯像头狮子一样,立刻变得凶狠残暴,似乎要与人一争高下,我为防止他的越轨伤到福尔摩斯,赶紧站了起来,但福尔摩斯却悠然地把烟斗拿了起来。“别激动,这对您健康不利,为了尽快破案,我想您还是让外面的凉风吹吹,使您燥热的大脑降下温来。”
这个巨富自制力果然不同凡想,他刚才怒气暴发片刻后,就冷静了下来,恢复原来的冷漠和残酷。
“我不想再和你说下去,你尽管按你的意愿做事,我也有我的原则,你有不接此案的理由,但你要记住你的行为举动,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早晚你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让你没有好果子吃,只要是和我作对就没有好下场。”
“我听这样的话已经不下千万次且能熟练背诵。好了,机卜申先生,你可以走了,我想你是聪明人,一定有弄清事实的方法。”
“狮子”怒不可遏地走出了大门,福尔摩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抽着烟,两眼盯着上方。
过了好长时间,他说:“华生,你对这个金矿巨头有什么看法?”
“看起来,他的确凶狠残暴,为了自己的目的会不惜任何代价,决不饶过与他对立的人,在商场如此情场也应如此。在他眼中,那个善良热情的女人已没有吸引力,甚至成为绊脚石。看来倍次先生说的没错,我认为……。”
“我们的看法相同。”
“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出他与女教师二者的不正常关系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间的关系怎样,但我虚张声势一诈,果然得到了预期效果,他的不能自控就可以证明。他自己给别人留下的是凶狠冷酷的印象,然而在信中却把自己写得那么高尚,同情那女人又有正义感,这里面一定还有原因,我想要知道真相,就一定得确定三个人的关系,这个很重要。”
“对,他决不会善罢干休的。为了帮这个女人,他还会回来。”果然,我们听到了门铃声,接着是脚步声。福尔摩斯显然很有把握,说:“欢迎机卜申先生的返回。我想,你一定有了新的打算。”
的确,外面的空气确实让他冷静了许多,他虽然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但仍然被福尔摩斯制服了,他想达到目的,当然要将平时的行为统统收起来。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所做所为,现在我已深信您的想法,为了打赢这场官司,我不该不说实话,使您对我有了误会。我应该向您说明一切,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和声誉保证我和德拉小姐并没有参与此案,你或许不会相信。”
“这个要看我的判断,机卜申先生。”
“对,您是这个案子的指挥官,您只有全面了解才能有机会胜利。”
“很好,机卜申先生,若是士兵在作战时对部队不是一心一意,表现就是要么知情不报,要么假报军情。”
“没错。可是,先生,在男女关系上,我想谁都会比较敏感,况且我当初是那么爱那个女人,纯洁地爱她,我想将这份感情永藏心底,不能让别人有损于她,福尔摩斯先生,您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问我这个尖锐的问题,为了救德拉,我可以说出关于自己的秘密,但我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现在我只求你能救德拉,你就尽管问吧!”
“我想问真相。”
“巨富”有些不确定似的,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故事中,因为感情的折磨而使他的脸看上去很痛若很忧郁。
“好吧,我长话短说,将有用处的说出来,”他开始讲了,“我对于自己的感情纠葛不能条理分明,我曾在年轻时去巴西淘金,后来,我的妻子玛里雅·比特和我相识了,当时她非常美,一下子吸引了我,我当时很年轻,不过至今我都承认我当时那么喜欢她爱她,她热情、有青春特有的吸引力,对感情很认真,而且易冲动,我就被她这一点征服了,不顾一切爱上了她,和她结了婚,然而当一切都归于平淡,我们生活了几年后,我意识到我们的不和谐,我越来越不能忍受她的性格,我慢慢地变得不再那么爱她,可她却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假如她能对我死心或许我们会分手了,但是我对她那么恶劣的态度都不能让她改变对我的爱,仍然像二十年前一样,这让我更加痛苦和不安。”
“后来德拉像个天使一样出现在我身边。她很美,让我这个被感情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男人很动心,我也需要爱,她来做孩子们的家庭教师,在交往中,我越发觉我不能离开她了,于是我向她表明了心迹,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就像在生意场中我将对手打败,继而得到所要的东西,对她也一样。”
“哼,你还是达到了目的,你那样做了。”
福尔摩斯此时生气的样子,很让人害怕,不过不像那头“狮子”那样。
“我告诉她,我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我想拥有她,但我却不能那样做,尽管我特别爱她。”
福尔摩斯嘲讽地说:“好感动人。”
“先生,您别讽刺我。我真的很坦白,我不在乎您对我怎么看,我现在并不在接受审判,我只想我所说的话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我是为了那个被冤枉的女人才接这个案子,并不是为了你内心的不安而接的。”福尔摩斯严肃地说。“你们有钱人就是想用钱得到一切,一个女子的一辈子就被葬送了,这比真正的凶手还可恶,这是你应得的下场,不能怪别人。”
然而这个“狮子”并没有发作,却像一只温驯的山羊在认错,如此看来他对德拉不仅仅是玩弄。
“我要向上帝请罪,我的计划并未实施成功,她那么善良,令人钦佩,她极力反对,而且要辞职不干,打算回家。”
“但她却没有走——事实如此。”
“这有多方面的因素,她家很穷,她做这份工作是要顾及全家人生活的,她很善良,绝不会不管别人,因为我对她发誓不再做对她有所污辱的事,她才留下了。另外一个原因,她要用她的心来感化我,让我做善事,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能把我驯服,使我不再像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
“哎,一时说不完呀!福尔摩斯先生,我很有钱,但这个数目有多大,我也不知道,这让我很有信心,我在商场中已经习惯了那残酷的竞争,我要将与我作对的人打败,多年来,我就形成了一种破坏性的习惯。她心地善良,她认为一个人之所以富有,那是在穷人的劳动中积累起来的,这是不应该的,她比我要想得更加远些,她有一颗宽大、善良的心,时刻关心别人,与此同时也影响了我,使我也做了点好事,不过这实在很微小,她才是幸福的源泉,就这样她留了下来。但却发生这件不幸的事。”
“那想必你知道此事的真相了?”
这个巨富此时无言以对,缄默不语。
“现在这些证据都不利于她,男人永远猜不透女人在想什么。当事情发生后,我很震惊,我想或许德拉一时难以自控而做了傻事。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太大,我想我或许会这样做,但对于德拉这么做我不信,实在很可怕,我有一种想法,不管对不对或许你还会斥责我的偏激,我仍然这样想。不过,请你用客观的想法来判断一下我的推理。我太太是巴西人,有热带人的性格,易怒易激动,况且当妒嫉充满脑子时就会表现强烈,这是她的个性决定的,尽管我和德拉是清白的,但仅仅这样她也会不能忍受,使她有不能自控的行为。就在她看见我受德拉影响向善时,她更加气愤,进而除掉她,她本身那种野性的气质会指使她做任何事,一时激动或许她要杀德拉小姐,这只是推断,也许是她用枪,挟持德拉离开这个家,两人在吵闹中打了起来,却不幸将太太打死了,这是我的想法,先生。”
“你的推理我也想过,你说得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让德拉说清不白之冤。”
“可是德拉自己不同意这个说法。”
“推论不能说明什么,有的事是不能解释清楚的。这个女人经过与人恶斗后被吓傻了也有可能,很可能将手枪拿回了家,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很可能将枪和衣服都放在了一块,等枪被找到后,她不说或许是她当时不能解释清楚,相反,越说越让人误会。那你能采取什么方法来将这个设想变成事实呢?”
“只有德拉自己能行。”
“或许吧。”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表。“我想我在明天上午可能会取到许可证,然后坐夜车去温彻斯托,我和那女人见面后相信会有一些可靠的资料,能有个科学的判断,我现在不能确定你的推理是否对,不过你放心,我会不惜余力地帮助你,请放心,我会弄清一切的。”
为了得到官方许可证而把时间耽误了,没办法去温彻斯托,只好改了行程,去了耐尔·机卜申的许卜郡农庄的雷神湖地区,察看现场。机卜申没有和我们同往,不过他让我们去询问一下地方警察撒得特·克温特立警官,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我们按他给的地址去了那儿,这个警察长得很高很瘦,皮肤很白,看起来不健康。
他让人看起来知道得很多,但又胆小,不敢说,行为有些神秘。他说话时声音一会大一会小,似乎在怕别人听见而故意小声说话,但实在没这个必要。不过这些表露出来的弱点也不能将他老实、正直的性格藏起来,绝不像机卜申一样自高自大,他让人感觉平易近人,第一印象不错。
“福尔摩斯先生,很高兴你能来,假如是伦敦警察方面让你来的我就不怎么欢迎你了。如果上级警察过问了某件案子,案子破了,功劳是他们的,如果没破,那么把责任都推卸到我们身上,我们也不愿意替别人顶罪,但我听人说你不在乎名利。”他说。
“我本来就是在后台工作的,”这句话让他很放心。“纵然我将整个案件疑点全查了出来,我也不会去请功,接受奖励的。”
“我想您一定是一个谦虚高尚的人,你的朋友华生先生也是这样,来,先生们,让我们边走边说吧!”他走着的同时往周围看,像是很神秘,他要领我们去雷神湖,“福尔摩斯先生,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只能问您,你说这个案子对于机卜申有什么不良的影响吗?”
“噢!这个我想到了。”
“您不知道德拉小姐的为人,她很漂亮而且善解人意,谁都喜欢她,大家都这样认为,而那个机卜申凶恶狠毒,没有什么事不敢做,他经常用美国的手枪,我想那手枪肯定是他的。”
“那么肯定是他的手枪吗?”
“没错,他有这样的一对手枪,而两支中的一支就是凶器。”
“哦,有一对,那么另一支呢?”
“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另一支的下落。多年来他收集的武器很多,究竟在哪里他或许都不知道,要查清还需要点时间,但两支是一定有的,因为那个枪匣可以装两支枪。”
“那就不对了,要真有两支一模一样的枪,那一支一定可以找到。”
“请原谅我反应迟钝,先生。现在枪已被我们放在机卜申先生那里了,你去看一看,也许会有所发现呢。”
“不急。我们先看一看现场吧!”
我们就在这个实际是地方设置的一个警察站的小屋里说了这些话,我们在草原上走了大约半英里,这里景色凄凉,因为秋风也将草吹去了生机。
我们来到了通往雷神湖的门,走过一条小路,有一片很隐蔽的空地,从这里可以看见土丘上的建筑物,有都德朝和知治朝风格的土木建筑的房子,一旁有一个弯弯曲曲的小湖,里面满是芦苇,这就是那个雷神湖,显然,湖上那桥是雷神桥,我们在桥头看见在桥的两侧有两潭很深但不大的池塘,警官说桥头的地面就是现场。
“你没来之前,有人动过尸体吗?”
“没有,他们发现后,马上就通知我了。”
“谁报的案?”
“是机卜申先生,他听人说机卜申太太死了,他就从家中到这来了,并让人维护现场,在警方人员没来之前,没有破坏现场任何的物品。”
“他很镇静。我听说打枪的地方距离死者很近。”
“没错。”
“打中了右边的太阳穴,对吗?”
“是,打的很准,一枪就击中了。”
“当时,尸体怎样躺着?”
“仰面躺着。不过没有与人厮打挣扎的样子,也没有凶器在现场,另外机卜申太太手中还有一张德拉小姐写给她的纸条,这一点对德拉小姐很不利。”
“你说有纸条握在她手里?”
“没错,并且很紧。”
“这样一看就不是别人弄的假象,这个字条一定是在她死前就拿在手中了,我记得上面写着:
我九点在雷神桥等你。歌·德拉。”
“你说得非常准确,你记忆力很好,福尔摩斯先生。”
“那么对于这点德拉小姐怎么说?承认吗?”
“是的,她承认。”
“她没有解释这些吗?”
“她打算在巡回法庭审理时再解释,所以现在她什么都不说。”
“让人难以理解。字条写的内容不明确,不易理解,为什么要去那儿呢?”
“可是,先生,”警官说,“虽然我不太聪明,不过我想说说我的一点意见,我认为这个抓在手中的字条是有用意的。”
福尔摩斯让他继续说。
“但问题就出在,为什么要手里拿着字条来这赴约呢?字条上的内容并不繁杂,难道她记不住上面的内容?如果确实是德拉小姐写的,这样做目的不是很显然吗?”
“你说得有道理。”
“我要静心理顺一下思路,”说完他就坐在了石栏杆上,向周围望去,不再说话,突然他像发现了新奇的东西似地飞快地向桥对面的栏杆跑去,接着用放大镜仔细地看那块石头,上面有被凿的痕迹。
“很奇怪呀,是谁故意这么做呢?”他说。
“是的,我们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不过我想这个案子与之没有太大的联系,或许是路人干的。”石头很坚硬,呈灰色,但这个凿痕,却是白色的,这一定是用力撞击才形成这个六便士大小的痕迹。为了证明一下他的想法,福尔摩斯用手杖敲了几下石头,结果证明显然是凿痕,但是看来很奇怪。
“这里距尸体很远,我想这似乎与凶杀不会有太大的联系。”
“是关系不大,不过十五英尺远,应该注意一下,好吧,先到这里,在这周围有什么异常脚印吗?”
“没有。”
“如果没有,那么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去机卜申那里看看他收集的各种武器,再去看看那个德拉小姐,我只考虑了这么多。”
机卜申先生外出了。那个到我们那里告密的经理——倍次先生领我们对他主人收藏的各种武器进行了参观,机卜申在生命里程中的不断冒险都反应在武器的记录上了,倍次仍旧很讨厌他的主人,真希望我们能尽快给予他制裁。
“我主人的仇家很多,这并不奇怪,因为他的所做所为使他不可能有朋友。”倍次说,“他心里一直很害怕,所以每天都放一支备好子弹的手枪在床头,他人很狠毒,家里的人大都很怕他,就连他已故的太太生前也惧怕他。”
“你有没有见过他打过她呢?”
“那我倒没有,不过我想对付一个人用最残忍的方式,不外乎是对他人格的践踏,他过去骂他夫人的话,简直不能形容,非常难听,甚至有佣人在场他也如此,让他的夫人一点面子都没有。”
这个富翁的家庭内部的确不那么太平。这次我们收获不小,得到许多资料,不过案子的主要问题仍然存在。不论倍次先生多么想让机卜申受刑,而他却不能给我们提供主要情况,更何况案发时机卜申不在现场而在书房里。倍次先生也不能提供机卜申下午从城里回来在外面呆过的证据,相反却是为德拉小姐约那个死者见面。关于会面的具体情况,我们就不清楚了。尽管她什么也不吐露,但我们必须和她见面,澄清几个疑点,这个案件诸多证据对她都很不利,而只有一点是有利的。
“哪一点呢?”
“那支放在衣橱中的手枪。”
“怎么会呢?我想这是最重要的证据!”我说。
“不,不对,在知道这个情况的一开始,我就对此有疑议,但是我现在了解了这个案件以后,就更加相信这是个疑点,但我找不出理由来推翻它。”
“你给我仔细说明一下好吗?”
“好吧,华生。我们将这个问题假设一下:假如你想将对方谋杀,你是那个女人,计划得很周密,如写便条,赴约会,拿枪杀人等。这所有的事都很严密,任何人都不知道,却惟独不将凶器处理掉?想出这个计划的人一定很聪明,却偏偏将凶器放在易被找到的地方,等警察搜出来,华生,你会做这样的傻事吗?”
“或许她是一时疏忽了。”
“不可能的。假如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那一定会想一想如何处理凶器,我们都被这个假现象给骗了。”
“不过你的想法仍然需要有证据证明。”
“是的,我们的确应该证明一下它。你不妨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就像那支手枪。德拉小姐说,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如果她没有撒谎,那么,一定是有人要嫁祸于她,故意把枪放在衣橱里,这个人一定是凶手,你瞧,从另一方面考虑,我们就有了突破。”
因为官方许可证没拿到手,当时我们只好在温彻斯托住了下来。第二天,在德拉的律师陪同下我们一同去看了在监狱里的德拉。她的这个律师叫巧蔼线·克敏丝,是一个刚刚在法律界发展起来的年轻人,很有发展前途。这期间听说了很多关于德拉的传闻。我带着我的疑虑,去见这个从未见过的漂亮女人,她很美,给我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象,见到她,我才相信那个像暴君一样的人受到她的感化。的确,她有征服别人的能力,就连机卜申都承认,她身上有种自然的高贵感,留给别人的印象很好,她的脸很美却更能衬托出她的果断,她神情端庄,身材很苗条,有不凡的气质,但这时她那双慧眼却没有了光彩,目光忧怨无奈,让人不禁顿生怜惜之心。她的确受到各方面夹击,我们是能帮助她的唯一希望,我们说明来意并告知身份,她那美丽的眼睛就像看见了上帝似地顿生光彩,脸颊也因激动由苍白变为红润。可怜的人,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她说了一些和机卜申先生的事。
“您不用再说那些关于你们真挚而高尚的爱情故事了,我已经完全相信,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在法庭上说清楚呢?”
“原本我想事情不会发展到如此程度。我是无辜的,我想我一定能洗脱罪名,但这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相反却越来越不好,简直没有了办法,假如不将家里的不光彩的事公布于众就不太好办。”
“天啊,小姐。你怎么还这样消极地等下去,相信律师已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告诉你了,所有一切对你没有好处。假如你仍然不合作的话,那么会出什么样的结果,谁也想不到。如果想洗脱罪名,就要配合我们。”
“好吧,我尽量配合。”
“好,首先说说你和机卜申太太的关系如何。”
“我也没法说清楚,不过我想,她一定很恨我。她爱她的丈夫程度多深,恨我就有多深,她完全把我们的关系想错了,她不能理解我和机卜申先生精神上的来往,其实,她重视的是他们肉体上的关系,当然,她更没有办法想象我留下来只是为了机卜申先生能做些善事,她认为我会将她的丈夫抢走,当然,她会失去理智地恨我,现在想想,我真的应该走,不该留下。我造成这么惨痛的悲剧,永远也不能弥补。”
“那么,德拉小姐,您将真相说给我听听,尽管别人不信,但我还要听。”福尔摩斯说。
“我把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但是,先生,至今我还对一些情况不了解呢。”
“你只需将事实说清楚就行了,不用解释。”
“好吧,那我就把在雷神桥约会的事说一下。那天上午,我在孩子们的学习室桌子上看见了机卜申太太约我的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她约我晚饭后到桥头与她见面,有重要的事要说,并让我给她个答复,将字条放在花园的小墙上,并要我保密,我不明白要这么神秘的原因,但我没多想,就照办了,她很怕她丈夫,他常常虐待她,另外,她还让我把给我的字条烧了,我也照办了,在壁炉中烧掉了。我想或许她是怕被她丈夫知道而发怒,我理解她就一切照办了。”
“但是,她却故意将你写给她的便条留下了。”
“这正是我不明白的,并且还将它拿在手里面。”
“那么,后来怎样了?”
“晚上我如期赴约。她正在等我。到那时,我才明白她是多么恨我,她对我又吼又叫,把我骂得非常难听,好像要将我碎尸万段一样,简直就像个精神病人,她是个疯子,外表看上去冷漠,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特别地恨我。我被她惊呆了,说不出话来。她样子很可怕,我转身就往回跑,因为我实在受不了,可是她仍然在骂。”
“是在她死的地方上吗?”
“差不多在那个周围吧。”
“那么你竟然没有听到枪声?”
“没有,先生,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只想离她远一点,哪里顾得上别的事情,直接就回到了自己房里。”
“你说你回了屋,那么第二天一早又离开过,对不对?”
“对,因为我听说机卜申太太死了,我很震惊,就和别人去看了一下。”
“当时机卜申先生在现场吗?”
“是的,他正在现场指挥,让人去请警察和医生。”
“你认为他当时精神情况怎么样?”
“他意志坚强,有自控能力,他不轻易将感情外露,不过,我看得出他很伤心,因为她怎么说也是他的妻子。”
“现在那支手枪对你很不利,你曾经见过吗?”
“没有,从来没见过。”
“那么是什么时候你才看见它的?”
“当它被警察从衣橱中搜出来时。”
“卷在你的衣服中?”
“是的。”
“你想会是什么时间放在那里的呢?”
“前一天早上,我在那里没有发现枪。”
“有什么依据吗?”
“因为前一天早晨我收拾我的衣服了。”
“噢,知道了,这就说明是有人要栽赃嫁祸给你。”
“你说得太对了,福尔摩斯先生。”
“那么,又怎么确定做案时间呢?”
“在吃饭的时候或者在我给孩子们上课时,我房间没人。”
“在这个时候你收到了她的纸条,对吗?”
“对。”
“你不仅帮了我也帮了你自己,德拉小姐,你再仔细想一想当天的情况,再进一步将疑点说出来。”
“好,我会尽力而为。”
“另外,我在事发地点发现了一块石栏杆有被锤子击打的印迹,这离尸体不远,是与尸体相对的。”
“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出来。”
“这个问题让人费神呀!但是怎么这么巧,偏偏这个痕迹会在死者遇害的现场出现呢?”
“希望你能想通这个疑点。”
福尔摩斯脸上的每根神经好像被拉紧了一样,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一定在另一个思想境界里幻想。我们都不作声地看着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那聪明的头脑上。突然他将手一挥。
“华生,好了,和我走吧!”这时他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出什么事了?”德拉不明所以。
“噢,你放心吧。克敏丝先生,你就快要成为一个全国最出色的律师了,我终于得到了上帝的帮助,帮我救一个被冤枉的好女子。相信我,你就快要有自由了。”福尔摩斯对德拉的律师说。
因为我们急切的心情,这段短途却变得如此漫长。福尔摩斯异常激动,有些不能自控了。的确,这件事的成与败就看这次了,我也因此心情格外紧张。马上就要到雷神湖了,他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我,就像孩子问母亲一样说:
“华生,你总是带着手枪对不对?那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对吗?”
“你应该感谢手枪,你救人时总将自己忽视了,却不想想自己的处境。”我也用大人训孩子的口气说。
“有你的保护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你现在带枪了没有?”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仍然将一把很精致小巧的枪给了他。他像看宝贝一样看了好半天手枪。
“差不多够重了。”他说。
“这一点并不重要,关键它很灵巧敏捷。”他没有回答我。
“它的作用是要协助我们来做个实验,这对于这个案子很重要。”
“不要再不着边际了。”
“我没有,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在雷神桥做个实验,我的设想和结果如果一致,那这个案就能破了,现在留一颗子弹在外面,将其他装进膛去。”我想不出他在设想一个怎样的实验,我也不多想了,就让他自由地假想吧。
我们在汗卜郡下了车,又转乘另一辆车,约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又见到了那个老实善良的地方警察。
“案子有进展了吗?福尔摩斯先生。”
“这要看今天的实验如何,请给我弄一根差不多十码长的绳子。”
不久,警察买了一条近十码的绳子。
“好了,就让我们去做这个实验吧!”
我与警官仍然不知道福尔摩斯要干什么,但我自己深信我的朋友,不论他要怎么做。但是那个警官却显出怀疑和不懂的态度。
福尔摩斯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但看得出他在尽量控制。“华生,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在听德拉小姐叙述时,我已在脑中将案情各个环节连在了一块,至此,只有一个环节不相扣,我没有太大的把握,有时我也会走错路。我想我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现在就看这个实验了。”
实验开始了,福尔摩斯将死者所躺倒的位置确定下来,将手枪栓在一端,福尔摩斯手拿着它,另一端系了一块很重的大石头,石头经过石栏杆用绳子吊在湖面上,这时绳子已经绷得很紧。
“开始!”说完他就把枪像自杀一样,举到了头部,然后突然松了手。因为绳子另一头有很重的石头坠着,一松手,石头把整个枪用绳子一拽,飞快向桥对面的栏杆撞去,接着沉入水底,福尔摩斯赶紧向石栏杆跑去,低头细看,他突然跳了起来,他成功了。“华生,我成功了!你来看,刚才留下的痕迹与原来的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太好了,你的手枪可立了一大功啊!”
“好,我们晚上可以喝一杯了。”他对那个仍然莫名其妙的警官说:“好啦,都清楚了,你去准备打捞工具吧,将我朋友的手枪捞上来。自然啦!你也一起将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的武器捞上来,一共有三样东西:绳子、枪、石头,这就是她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的工具,德拉小姐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明天上午你告诉机卜申先生我要去他那里,他会很高兴让我去的。”
痕迹和案子有关,但我却不能将它与推理联系在一起,我的反应慢了许多,假如你一定要将此案记录下来,我想它反映不出我有什么智慧。
“你没有必要如此自责,谁会想到那个女人会有那么强的报复心,而又能想出这种方式进行报复,她把丈夫对她的虐待都归于德拉的身上,她不能将自己究竟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敌人分清楚,她真让人无法接受,爱得如此狂热,终究走向死亡,却又连累了别人,于是德拉就成了发泄的对象。她自杀却又嫁祸于人。”
“她是经过周密细致的打算才实施的。她巧妙地从德拉那里弄了张德拉约她见面的纸条,表示是德拉约她,自以为很完美,但恰恰是这张纸才使她的用意暴露无疑。”
“她从她丈夫的武器中精心选了两只一样的手枪,其中一只自己自杀用。将实验的那种方法运用于实际,另外的一支用来给德拉小姐做凶器。她将一切都办妥当后就下定决心自杀了。德拉小姐如约而至,她就将积怨统统释放出来,等德拉走后就开始实施计划的下一个步骤——自杀。这就是这个案子的整个过程,似乎很简单,但却又有那么多插曲。但无论如何,我们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或许那个‘巨富’会和德拉小姐有个圆满的结果,相信他们都会从中吸取一些有用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