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收拾好东西,就忙着离开这里。一路所见触目惊心,山间面目全非,镇子前本来有条小河,被山石滑入,把那条小河给拦断了,形成一大片满是泥污的小湖,至于本来架着的桥,早就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慕忠还不能走动,搭在王恂身上,慕忠太壮实了,王恂太瘦小了,两人在一起时,险些看不见王恂。幸好王恂也不是普通人,还能扶着慕忠走动,邵文娘离他们俩几丈远,负责警戒。这样一来,就慢了许多。
而且外面的地形面目全非,本来山间的路就难走,而现在有的路段则被破坏得已经不是路了。慕忠对走山路有经验,王恂和邵文娘毕竟很少在野外生活过,所以指路都靠慕忠。慕忠尽量规避有可能藏着猛兽的地方,毕竟现在三人中只有邵文娘还有战斗力,王恂算有点战斗力,而对付山中暴走的异兽,那根本是在说笑。
慕忠再有经验,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一些野兽。不过这些野兽战斗力都不是很强,邵文娘轻轻松松就把这些野兽给料理了。
直到他们碰到这一头,当王恂扶着慕忠从一个盆地走过去的时候,邵文娘脸色铁青的向他们的方向急退,不待他们问这情况,从盆地的出口处钻出一只异兽。
这只异兽有一栋两层小楼那么高,浑身长着黑硬的鬃毛,身上的鬃毛像是长矛一样树立着。那只异兽的嘴是个猪嘴,两根又长又粗的獠牙朝天而立。这只像是大野猪的异兽“呼哧呼哧”的喘气,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它的喘气声,仿佛还能闻到那股腥味。
异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三人,或许在它看来,眼前的三个人能当个晚餐吧,异兽的蹄子往地上不耐烦的拱了几下,然后低下头,獠牙对准这个方向,就要冲了过来。
“阿恂,你先逃吧,我还能抗一会儿。”慕忠脸色平静的说道,面对这头异兽,即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没有多大的信心,更不用说现在了。
王恂笑了笑,“算了,忠叔,死也死一块。再说,未必没有一搏的机会。”
邵文娘没有说话,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反握在手中,这是她在镇子中找到的武器。然后,她就向着那头异兽冲去。
邵文娘展现出来的速度让王恂颇感惊讶,从异兽处到邵文娘这里有二十丈远,还不到一息后,邵文娘的身子便如鬼影一般,出现在异兽的头部。
异兽也被眼前的人影给激怒了,因为它的眼皮刚闭上睁开,这个人影就从远处冲到自己头上。异兽“呼呼”的叫了一声,突然,身上好几十根鬃毛就像是箭一样,向邵文娘刺去。这个距离,这么密集的鬃毛,简直避无可避。
王恂已经认为邵文娘躲不了了,但下一幕就再次让他惊讶了。邵文娘这时候的身形才真的像鬼魅一样,在鬃毛间留下淡淡的黑影,鬃毛一下全部都射出去了,邵文娘的脚已踏在异兽的头上,然后,她的短刀就狠狠的刺向异兽的眼部。
“好!”王恂已经忍不住拍手叫好了,下一慕却让他失望了。
短刀没有刺进异兽的眼球,异兽刚好闭上眼,邵文娘这一刀刺在这只异兽的眼皮上,爆出几点火星,“啪”的一声,短刀反而断了。邵文娘这全力一击,竟然还刺不进去一般来说是动物最脆弱的眼睛。
邵文娘一击不中,脚轻点在异兽头上,然后在空中优雅的打了一个转,落在地上向后连飘了几步,回到王恂身边,手中还握着那把断了的刀。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人心醉不已。
邵文娘赶紧说话:“我只能带一个人走。”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邵文娘的攻击对这头异兽一点作用也没有。即使身法再快,和这头异兽打斗完全无用,况且只要出一步错误,异兽的鬃毛刺穿邵文娘绝对一点问题也没有。所以,邵文娘只能放弃缠斗,选择逃走,她的意思很明显,慕忠行动不便,自己是带不走了。
慕忠听出这个意思,他微笑着对王恂说:“阿恂,你们俩走吧,听话。”他那个“听话”说得很重。
王恂没有听话,他死死的盯着这头异兽,脑筋急速的转动,从看过的志怪典籍中寻找这种异兽的描述,只能看见黑白两色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扫视着这头怪兽的身体各部分,想要找出它的弱点。
“走啊!”慕忠生气得大叫,他把手从王恂身上移开,跌坐在地上。
异兽被邵文娘刚才那一下彻底激怒了,蹄子往地上狠狠一踏,就向这边冲过来。每踏在地上一下,就仿佛在一面大鼓上用力的敲了一下,整个山谷都回响这低鸣的声音,地面都仿佛在震动。
异兽越来越近,离王恂还有十丈远,王恂还在努力的想着,慕忠抓着王恂的身子,就要往后面扔去。邵文娘大腿上的肌肉已经绷紧,打算直接走了。
异兽还有五丈,已经能把异兽看得极为清晰了,异兽的一双眼睛里透露出残忍而愤怒的目光,它的蹄子仿佛是镶了马蹄铁,发出黑色的光泽。
慕忠已经动手了,他已经把还没准备的王恂举到空中,正要往后面抡过去,邵文娘已经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就要把王恂接住。
空气中像是划过一片无形的剑气,异兽还在奔腾,但已经能看见它身子中间出现一道红色的细缝,这道细缝的高度约有一人高,王恂感觉头上一凉,然后身子就被惯到了后面。邵文娘抓住他的领子,就要发动步伐逃走。
异兽的上半身却是直接飞了过来,而它的四条粗得像是大树桩子一样的腿有的倒在地上翻滚了过来,有的直接飞了过来。异兽的上半身刚好从慕忠头上飞过,慕忠感觉头上就像刮过一阵大风,还落下一些液体。上半身落在地上,邵文娘见机得快,把王恂给拉走了,要不然被这身体斜斜的撞到,不死也得残废。
从谷口传来一声叫声:“随风师弟,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叫你把这头猪刚鬣留给我。”
“师弟,救人要紧,哪能分先后……”这个声音醇和中正,颇有长者风范。
“好好好,师兄,你说的对。”先前那个叫声仿佛不耐烦似得,打断了他师兄还想继续的讲话。
从谷口走出三个人,为首的穿着一身无袖的软甲,露出两条膀子,脸上挂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嚣张的表情。中间那位穿着一身麻布长袍,书生帽,貌不惊人。最后那个穿着青色长袍,衣襟飘扬,看起来俊逸不凡。
慕忠见这三个人好像只是在地上踏了几步路,而几步后,他们就从谷口处来到慕忠面前。
邵文娘本待逃走,见只是三个人过来,就停了下来。王恂刚才被摔了一个跟头,又被拽着在天上晃了一会儿,头晕脑胀,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从他们的装束和刚才的话语中判断,在中间那位应该是那位师兄,而走在前面那位就是那个说话声音很大的,而后面的那位应该就是出手救了自己的随风师弟。
虽然看不出他们用了什么,但这随风师弟,能以轻描淡写的一击把这头好像是什么猪刚鬣的异兽给解决掉,他的实力,该是高到了何等的地步。慕忠反应过来,他遇见大修士了。
慕忠低下头,对他们作揖,诚恳的说了一声:“谢谢诸位救命之恩。”
“没什么,也是顺道而为。”那位师兄扶他起来,见他站不起来,手按上慕忠的脉搏,然后问道:“你这是收了内伤,体内经脉受创不轻啊,应该是施法时受干扰了吧。”
慕忠看这个师兄的神色就不一样了,不是因为这位师兄掐一掐脉搏就能知道他的伤情,而是这位师兄肯掐他的脉搏。修士世界等级森严,修士等级悬殊的话,地位也就悬殊。换做慕忠,肯定不会屈尊主动去帮忙一个九品的小修士,而这位师兄与慕忠的等级差距应该比慕忠与九品小修士的差距更大,他却能做得到。这份礼贤下士的风范,慕忠永远也做不到,可是他认为王恂以后能做得到。
慕忠没有说话,神色激动,这位师兄手覆上慕忠的胸膛,对慕忠轻声说道:“放轻松一点。”慕忠感觉到身体内进来一些青色的灵力,这些灵力在他受损的经脉中流动,每流过破损处,慕忠内视都能发现经脉正在慢慢接受滋养,然后修复。
“师兄又在当滥好人了。”那个桀骜的修士架着双手,摇头笑道。
“练阳,你别把师兄当成是你好吗?”随风好像听不下去,反驳那人道。
不一会儿,慕忠的经脉就被修复完全了,他感觉身体各处的疼痛一下就消失了,试着站了起来,果然也能站了起来。慕忠激动得拉住那位师兄的手,感谢的话积在胸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师兄轻轻把他的手放下,问道:“这几天不要过度使用灵力就没事,现在经脉刚修复,还需要滋养一下。”
慕忠赶紧点头。
师兄又问道:“你们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慕忠连忙回答道:“从夹山镇出来的,对了,夹山镇离禁地不到七十里路,现在那个镇子已经被地震给毁了,人都逃出来了。”
慕忠有种感觉,他们就是为禁地的异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