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守所里仔细的回想着前几天发生的一切,除了不知所措外,更多的是恐惧,不知那人的死活,不知父母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以后的人生。
我模糊的记得,我似乎是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对象,但是我更知道,还有个地方叫做少管所,如果自己因为此事而进了少管所,自己的家人、亲戚、老师、同学会怎么看待自己???
正当我陷入对未来的思索当中的时候,号子里一个叫老关的家伙来到了我的身边,用脚踢了踢我,“站起来!”
******,不知道我在思考人生么?我抬头看着老关,老关的脚上加了力度,“滚起来,小杂种,看你爹啊?”
我站了起来,我还不乐意做在冰凉的地上呢。
老关只比我矮一点,但是不妨碍我低着头俯视着他,“能不骂人吗?”
“骂你怎么了,我他妈还要抽你。”老关说着一巴掌甩了过来,被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带,侧身出脚发力,卡住他的膝窝,他便倒在了地上。
“我让你骂我,我让你抽我。”看见老关想爬起来,我突然一下爆发了,43码的大脚直接狠狠地跺在他的脸上,连续三下,他终于没有站起来……
号子里其他人都围了过来,我冷眼看着他们,“还想打一架吗?”
那天晚上刚进号子的时候,号子里七八个人就围拢过来搜我的身,美名其曰“孝敬”,我孝敬你妈,我当时就动了手,说起来还得感谢警察叔叔对我这个未成年人的照顾,在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后,虽然他们更贴心的话可以让我在拘留室里呆着,虽然他们最然他们最终还是把我关进了这个看守所里最不黑暗的号子,我依然感谢他们。
关在里面的九个人,一个猥亵妇女的家伙成为了牢头狱霸,这里面的押犯的战斗力能有多强,可想而知。当然,这都是我事后了解的。
在当时被搜身的时候,我心里所想的是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就拼了算了。
或许更多的,是初次捅人以后,心中埋藏很深的那种原始的嗜血或者暴力的种子被激发了。所以,我动手后全不留力,八个人在一分钟之内被我踹飞了两个,打晕了两个,剩下的人就不敢上前了,然后,听到声响的警察叔叔出现在了号子外面,指着牢头骂道:“关癞子,要是这孩子掉了一根头发,我明天拆了你的骨头。”
于是,一晚上相安无事,第二天,关癞子找了个碴子继续带着人和我打,第一次我不怕你们,后面来多少次照打不误。
就这样,后面的几天断断续续打了五六次,号子里敢动手的人越来越少,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躲闪。
现在,关癞子一个人敢找我的麻烦,不是皮痒么?
“大哥,以后,还请关照小弟。”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家伙,看上去年纪应该二十有六了,竟然喊我一个十七岁不满的小屁孩喊大哥,笑死我了。
好吧,我承认我长得老成了点,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加一张上老成的脸,就算昨晚警察叔叔在听到我的年龄后也是愣怔了半天。
其他人也依次上来冲着我弯腰赔笑,还有人递了根烟过来,被刀疤脸一把抢了过去,刀疤脸恶狠狠的瞪了递烟那人一眼,将抢过来的整合烟都给我放兜里了。
我又不好说我不抽烟,刀疤脸赔着笑脸殷勤的点火,我装做很熟练的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一口烟堵在喉咙里,辣的嗓子生疼,上不能上,下又下不去,我的眼泪鼻涕一起咳了出来。
刀疤脸不知我是怎么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不停咳嗽的我,好半天,我才感觉舒服了一些,看着四周怪异的眼神,我擤了鼻涕后,用地上老关的衣服擦了擦手指,很正经的说道,“这什么****破烟,真他妈难抽。”
说着还将兜里的烟扔在了地上,并重重地踏上一脚,“我去睡会,别烦我。”
身后众人没人出声,我径直回到开始思索人生的地方,混没注意刀疤脸他们正看着地上烟盒上的中华两个字发呆。
我不知道命运之神其实是很照顾我的,在我有限的人生阅历之中,对于看守所的了解基本为零,对于看守所之内的事情更是一片空白。
通常来说,像我的举动是非常之危险的,在号子里和牢头狱霸争斗,风险太大。
关癞子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而我竟然不管不顾的大咧咧的酣然入睡,摆明就是把复仇的机会拱手送上。很多老号子都会在进号子的第一时间孝敬牢头以及老杆子,不管你在这个圈子的地位如何,进号子了,那就是新马子,就得拜码头,上孝敬。
牢头或者老杆子折腾你,你得忍着,教育你你得听着,你再不满,让你逗乐子的时候,你得努力表现着,你可以等到出去了报复。但是在你还是新马子身份的时候,你就只能忍,忍无可忍?那就打呗,打服他们,自己当牢头狱霸。但是你知道别人会不会报复你?你要不要睡觉?如果你睡觉的时候,别人对你下了狠手……
所以,当我后来了解了一些看守所里的故事和规则后,我对今天自己的所为有着深深的恐惧,以及对命运之神对我的关照感到高兴。虽然刀疤脸一再隐晦的表示是自己阻拦了老关在我睡着后的报复计划,但是我依然要感谢幸运之神的眷顾。
一切都是那个刀疤脸的主意。
在我刚睡着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老关还没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入眼的是四周恶狠狠的眼神,也是平时关癞子将这些人折腾得太厉害,心又黑,连其中的一个教书匠的家人送来的新内裤也据为己有,更无聊的事,还逼着教书匠必须将自己换下来的内裤穿上,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是通过交换换来的新内裤。
却没想到自己多年流连残花败柳中,早就染上了一堆的羞于启齿的毛病会不会通过裤衩子传染给别人。
刀疤脸在刚进号子的时候被关癞子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原本刀疤脸战斗力还行,第一次斗殴并没有吃亏,奈何关癞子人多,加上实行无赖的持久战,终于在刀疤脸扛不住疲劳的时候,被关癞子给按住好好过了把拳打镇关西的瘾。
此刻刀疤脸看着关癞子略微惧怕的脸,心中盘算了一番,拿起一旁铺上的瓷缸扔给了关癞子。
“开飞机去,不然揍你。”
关癞子发现刀疤脸此刻的眼神似乎更希望自己不听他的命令,不由背后发凉,老老实实的拿着刚子站在了墙边,用额头抵住瓷缸底部,双脚趴开,双手背定站好。
“站那么近干什么?先飞两站。”刀疤脸抬脚踢了踢关癞子的小腿。
关癞子只得将双脚往后挪了挪,此刻他的身体与地面墙壁形成了一个70度左右的角度,全凭额头与瓷缸的接触支撑。
等到我睡醒的时候,关癞子站立的地方已经积了一摊水,那脸上的汗珠子,黄豆一粒大小的一粒粒往下掉。
“这是干什么?”我没看明白关癞子这是在干嘛,于是问刀疤脸。
“大哥,这不是怕这家伙吵闹起来,影响您睡觉吗?所以,我们让他在这老实反省反省。”
“还有这么反省的?”我不由大为惊讶。
“还有更过瘾的。”刀疤脸堆着笑,“教书匠,你去,帮关癞子把飞机开起来。”
教书匠开心的应了声,从不知道谁的铺位上找了根绳子,屁颠屁颠的来到关癞子额头顶着的瓷缸前,将绳子系在了瓷缸的把手上,
“飞机现在起飞,开往下一站。”教书匠说着,用脚掌在关癞子脚后跟十来厘米远的地方比好。
然后,关癞子老老实实的站直身体,退到教书匠给自己指定的位置,然后继续用额头抵住瓷缸底部站好。
这时候,关癞子与地面和墙角的角度成了50度左右。
“这就是开飞机啊?也没什么意思嘛,就是瞎折腾人了。”
“大哥,精彩的在后面。”
我闭上嘴巴,继续观看,教书匠又让关癞子飞了两站,这时候关癞子站定的角度已经成了四十度左右。
教书匠笑嘻嘻的蹲了下来,手猛的一扯系在瓷缸上的绳子,瓷缸跌落,失去支撑的关癞子猝不及防,脑袋重重的砸在墙上,号子里众人只听到一声闷响,就见关癞子软绵绵的靠着墙倒了下去,整个额头都肿了起来,紫红紫红的,透着光亮。
****,这得有多疼啊,我走到关癞子跟前,他紧闭双眼,竟然晕了过去。
看着他脑袋上那紫红透亮的大包,我不由得吸了口冷气,这谁想出来的招啊,太他妈狠了。
“把他抬到他铺上去。”我不忍心再看,回到了自己的铺位,刀疤脸招呼两个人将关癞子抬到了靠近马桶的位置,原本关癞子的铺位是靠近窗口的下方,阳光正好照射到的地方,不过,在我将关癞子收拾后,刀疤脸就把这位置硬性给了我。
别说,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确实很舒服,晒得我昏昏欲睡,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