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爸妈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我悠闲的依靠在刘正平的小车车门上,也许是我的淡然,也许是我的残忍,总之老爸被严重刺激到了,老爸哆嗦着嘴唇,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在此事过去后的几年里,D市的市民们都津津乐道于此事。
“政法委的张副书记的儿子,捅伤了刘副市长的侄子……”
“听说两人是为了一个女孩……”
“好像是姓刘的抢了姓的张的女朋友……”
诸如此类,市民们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将一个简单的泄愤伤人说成了官场与黑道关联、男人与女人情感纠缠的曲折故事。
本来正常程序最长半年就应该宣判的我,由于此事牵扯的并不是表面上的张刘两家,更有张刘两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之间的纠缠。结果我一呆就在看守所呆了两年,
当然,这是我妈进看守所看我的时候告诉我的。同时还有些其它的事情。
刘正平的脏器都受到了损害,一度在重症室躺了一个月,他命很硬,最终在医院里躺了八个月总算是出院了。
但是在他住院的时间里,三哥将原本跟随他跑社会的一些人要么打伤弄残、要么赶跑,总之就是刘正平在D市的底子算是被三哥一扫而空了。
出院后的刘正平出人意料的没有对我追加民事索赔,这让我提早离开牢狱的操作性大大增强。
另外一个就是简婕回到D市,她很幸运,骨头感染的问题被一个回国探亲的旅美医生解决了,并且手术很成功,平时走路的时候看不出脚受到过伤害,就是不能快走,一走快就成了高低脚。
还记得再一次进看守所的第一个晚上,老杆子们一拥而上,在我身上刮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开始对我拳打脚踢,我抱着脑袋,蜷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狱霸在众人停手后,一摇三晃地走到我跟前,吐了一口痰在地上,“添干净了睡觉。”
我当然不会照他的话去做,于是,狱霸的小弟们再度一拥而上,继续围攻我,反正我就护着头脸,任由他们对我拳打脚踢。
也许是我的顺从的表现让狱霸很是满意,总算能挨着马桶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新送进来的一个叫马光荣的家伙,和狱霸应该认识,两人还打了招呼,狱霸屁颠地给马光荣上了根烟,马光荣吸了口眼,眼神四处一睃,看了一眼在认真刷马桶的我,二话不说的将狱霸按在地上一顿狠揍,狱霸对马光荣的突然翻脸有些糊涂,但是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挨着,声都不敢吱一下,更不敢命令他的小弟们出手帮忙。
“东哥,这小子你打算怎么收拾他?”马光荣恭敬的冲着正在刷着马桶的我说道。
我一丝不苟的刷着马桶,头都没抬,“你看着办吧。”
狱霸的惨叫声在号子里面回响,惹得其他号子里的人都抻着脖子往这边张望,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我没想到马光荣的看着办,是一脚一脚的踢着狱霸的肋骨,听他那惨样,怕不是已经被踢断了几根了。
他的手下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的站成一排,围观着他们的老大表演惨嚎。
“马爷,我瞎了眼,再也不敢啦……”
狱霸终于鼓起体内剩余的力气喊了出来。
“你眼睛瞎了?狗司令,我看你不光是眼睛瞎了,你他妈耳朵也是聋的,东哥是为什么进来的,你也不打听打听?”马光荣倒是住了手,教训道。
地上这个叫狗司令的狱霸一边叫唤着,一边哭嚎,“马爷,我瞎了眼,你就饶我这一回吧,我做牛做马报答你,马爷……”
“滚你麻痹的,还有你们,昨天谁动了手的,有一个是一个,跪那里给我老老实实的打耳光,等到东哥满意了,你们就过关了。”
即使我注意力再集中,清亮的耳光声音依然落进了我的耳朵里,总算是将马桶刷完了,我拿着刷子走到了狗司令边上,毕恭毕敬的说道:“报告老大,马桶刷完了。”
狗司令本来就芜荽不堪的脸更加的五彩缤纷,哭丧着脸不敢答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突兀地将手中的马桶刷子朝狗司令的嘴里塞去。
当他开始挣扎的时候,我直接甩了他一记而光,然后他就老实了,紧闭着嘴唇和马桶刷斗争着。
“把嘴巴张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狗司令只敢惊恐的看着我,两人对视半响,终于,他慢慢的张开了嘴巴。
“你天天不刷牙,嘴巴挺臭的,刷刷就干净了。”我扔掉了马桶刷,站起身,走到墙边排成一溜的自打而光的人前面。
“行了,别打了。”
那些人闻言面露喜色。
“互相对打吧,谁要是被对方把脸打肿了,明天继续。”我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的愤怒,就如同那天我淡定的将锐器在刘正平肚子里进进出出一般。
狱霸的小弟们很听话的偏转身体,一个个用尽力气往自己对面的人脸上扇区。
马光荣走到我身边,“东哥,本来昨天三哥就安排我进来的,出了点错,进错监了。”
“三哥还关心着我,我已经很感激了。马哥,你就喊我朝东吧,你喊我哥,我当不起的。”
“三哥也在外面活动,会早日把你捞出去的,朝东,以后你在我们市,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到时候可得多关照了。”
“马哥,现在可是你关照弟弟我啊。我会记得的。”我没想过走混社会这条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说将来太远,感谢眼前的人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就这样,我在马光荣的支持下,第二次当起了狱霸。
看守所的日子平淡而无聊,繁忙的工作任务(穿凉席、彩灯之类的)之后,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傍晚洗澡时,看另一边女押犯在水池边冲凉,每当一个湿身女性成功展现曲线条时,男人们都会热烈鼓掌和起哄。
有的女人羞涩,草草收拾了就躲进了监舍,有得女人彪悍,一边冲着男监这边抛着媚眼,一边将衣服下摆突兀的掀起,然后快速的放下,那白花花的颜色瞬间亮瞎男犯们的淫眼。
然后迎来了男人们更大声的起哄……
不知不觉,我在看守所里呆了两年,监舍里的人来来走走,换了一茬又一茬……
新来的人有和我一样大的年轻人,满口狂言,不可一世,在我面前也得熨熨贴贴,也有四五十岁的长者,畏畏缩缩或者悲观厌世,反正不过年纪大小,张扬或者低调,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恭恭敬敬的掏出口袋里的钱和烟,再叫上一声东哥,就算是完成了入监仪式了。
我和其他监舍的狱霸不同,我不乱欺负人,不动手打人,当然,下面人遇到不长眼的新马子,动动手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就当在一边看大戏了。
马光荣走了,来了另一个叫大炮的家伙,二十岁长成了四十岁一般的模样。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看着他恭敬的叫我东哥,那感觉还真不习惯。
简婕来看我了,虽然两个人只是简单的交流了六个字。
“你好吗?”
“嗯,还好!”
然后就无言对坐着度过了整个探监时间,我是心怀愧疚,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简婕,我想她心里对我是有怨尤的,或许她这次来看我,就是割断我两的过往吧。
看着简婕的背影消失在探视房外,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抽搐。
我想起她以前那随着跑动晃荡的马尾辫,想到她柔嫩的小手,想到她滑脂般的脸,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