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没有想到李雅又和梁启静联系上了,闻言犹豫下了道:“这件事要告诉夫人吗?”
“等银两拿到手了再告诉我娘亲,不要透露出风声了。”李雅拿起毛笔,想了想,既然朝李艳身上泼脏水了,不如一次把李艳泼个透心凉,于是摊开一张纸,模仿梁启静的笔记写了一首艳诗,下面自然署名阿静。
曾经有近三四年的时间,李雅都在照着梁启静的笔记练字,虽然她永远写不出梁启静字里行间的那一分锋锐的神韵,但是却把字的模样模仿得有八九分相似。
写完吹干,李雅把纸张那一小片写了字的撕了下来,递给刘嬷嬷。“再找个人把这个在桐城学子之间宣扬出去,就说……梁启静没有操守道德,勾引的全是良家少女,让那学子好好地想想自己要娶的女子是否和梁启静有半分联系,别带了绿帽子还不自知。”
说到最后,李雅语气里已经一片肃杀。
刘嬷嬷听得小心肝颤了又颤,觉得李雅说起梁启静三个字时,口吻里似乎都有杀意?她家小娘子和梁启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小娘子这么往梁启静嫡子身上泼脏水?手臂抖了下,刘嬷嬷还是接下了艳诗,看了一眼,心里翻滚得更加厉害,难不成梁启静贼心不死勾搭过她家小娘子,才惹的小娘子如此愤恨?“是,奴婢一定给大小姐办的妥妥帖帖。”
这件事能暂时瞒得过李林氏,却瞒不过正在忙着和胥家加紧合作的李新鹏,百忙之中,李新鹏得知消息后,当天吃过晚饭就将李雅叫进了书房。
李雅落座在书桌右手下位,拿了块糕点小咬了一口,吞下去后道:“父亲找我何事?”
“你还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报复梁启静?”李新鹏说的是前世梁启静和李雅的怨偶关系,李雅自然明白,点了点头。“我心里总憋着一股怨气,看到梁启静都恨不得杀了他才甘心。”
“如此放不下?”李新鹏有些意外,他只当那是一场梦,梦醒来慢慢地忘记得差不多了,想了想,他到没有怀疑李雅的话真实性,也没有想过别的,琢磨了下,想到自己即便杀了左氏,对左家也是膈应得不行,自己毕竟年长尚且不能放开,李雅才十二岁,根本也没有经历多少,心里有怨气也不算多么怪异。“你是准备一直这么小打小闹,还是准备狠狠地插梁家几刀?”
“……我对梁家的了解不多,我想狠狠地给他们家一些厉害,如果能让梁家伤筋动骨就更好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李雅心里叹了口气,前世她不得梁启静看重,最多也就在梁启静的后院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对梁家生意面上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仅知道的京城的玉铺,还被她劫了先,并且由此继承了明脉,修炼武学。
李新鹏也沉吟下来,他看不上梁启静,却不能忽视梁家的势力,跟梁家硬碰硬不现实,那样只会两败俱伤,也没有必要这样做,而梁启静是梁家嫡系唯一的嫡子,让梁家族长放弃梁启静也不现实。
可是如果一点作为都没有,他又觉得愧对女儿。
半响,李新鹏道:“没事,阿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闹大了父亲给你收拾,至于对付梁家的事情,父亲先想想,你也别着急。”
“我知道的,我最多让梁启静出出血,不会把他逼急了。”
“你有分寸就好。”
离开李新鹏的书房,李雅也开始思索梁家的事情。
她恨梁启静这一点毫无疑问,而她跟梁启静相处的那二十年,梁启静一直都代表梁家,所以她不自觉也对梁家颇有意见。
尤其是,李雅想到了她被梁家的族老夫人通知下堂为妾的时候,那几个夫人面上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说出的话却足以让她放弃生命。
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她在父亲面前才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想要大闹梁家的话。
生死之仇。
模模糊糊地想着前世的事情,李雅心不在焉地洗完澡就睡了,却没有想到因为她一个吓唬人的戏言,此时李家的一个小院落,灯火齐亮,暗卫与护卫交错,正和一个武功十分不弱的黑衣少年打斗在一起。
很快少年被打翻在地,心口和四肢都被人踩在脚下,李家一个护卫队的队长伸手拿掉少年的黑色面巾,便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俊脸。
次日早晨,李雅吃过饭,正准备出去溜达溜达,和林朴说说话,也想着林朴这个时候大约来了,或许她们可以一起去江家别院呢?
府邸一个听命于父亲的管事来找李雅了,带着李雅去了李家的地牢。
昏暗的地牢,大眼一扫挺干净的,但强上挂着的各种各样的刑具也很让人心惊,李雅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族牢狱。
她在梁家时曾模糊地听说过,不过因为一点线索都没有,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他们这样的家族,八成都有自己的牢狱。
管事说这里面一共十个独立的小房间。
李雅点点头,跟着管事走到逼刑的桌子后面坐下,范澄和吴嬷嬷都站在她身后。“管事叫来我何事?”反正不可能是欣赏这牢狱的。
“老爷吩咐让您来看一个人,说是找您的,但是他并不是走正门,而是穿着黑色夜行衣翻墙进来的,被我们的护卫捉住,您看看您认识吗?”管事对一个狱卒说让把那少年带过来。
方谦此时身上破破烂烂的,脸上也多处受伤,显然被用过刑了,神色萎靡,见到李雅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雅。
李雅瞧出方谦的怨恨,不以为然地冷哼道:“我当是谁,天下第一美人难不成要改成天下第一贼人?你翻墙越院翻成习惯了?”她可不是喜欢方谦的女子,一点点没有想要惯着方谦的意思。
方谦知道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善茬,身上的疼痛也让他不敢再多做什么。“……解药呢?”
李雅反问道:“银票呢?”
范澄一见方谦就立刻瞪了起来,恨不得再拿起刑具给方谦上一遍,她可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男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她家小娘子的房间里,不知道想干什么呢。
这时管事接话,恭敬地对李雅说道:“大小姐,您说的可是十万两白银?”
李雅点点头,扭头看向管事。“他身上可还有其他东西?”
“两把匕首,一个小型弓弩,一瓶子金疮药,一瓶子活血生肌散。”
“都给我吧。”
“是。”管事点头,让郁卒拿出来一个小包,放到李雅面前打开,李雅看了看银票,将小包递给吴嬷嬷拿着,又问管事。“父亲可说怎么处置这个人?”
“老爷让问小姐的意思。”
李雅看向方谦,目光闪烁,她心底是不愿意留下方谦的,包括上次在鹤城客栈的时候。
但是方家也是世家,且有不浅的根基,还在京城,动了方谦,一旦被方家查出来,事情就不那么容易解决,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雅没有侥幸的癖好。“先把他关起来。”
方谦微瞪大了眼睛,看向李雅。“钱都给你了,你什么意思?解药呢?为何要关我?”
“解药我会给你的,为什么关你?你怎么不问问你夜闯李家,我为什么不关你?!”李雅也说的颇有怨气,她这一辈子还是未嫁的小姑娘呢,这么一个大男人闯她的睡房,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名声,偏偏方谦还死鸭子嘴硬,愣不认错,彷佛她闯了她的睡房,还是她的错一般。
简直不可理喻。
真是万分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让京城那些个小娘子们迷恋得如痴如狂的?
“就算我夜闯李家,银两你也已经拿走了,为什么还关着我?”
很显然,方谦也知道,他被关在这里,是死是活,过的是好是坏,都是李雅的一句话,时至今日,方谦也有些后悔自己仗着武功独闯李家了。
真没有想到,李家和江家以及方家都是世家,方家自然是没有这种地牢的,护卫的巡守也远不如李家如此严密,护卫的武功整体更是比不上,江家则和方家差不多,所以上次他虽然受了伤却依旧能躲过江家的查探和搜捕,最终在李雅的掩护下逃过一劫。
真是侥幸了。
李雅上上下下打量几眼方谦,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地牢,后面管事给狱卒使了个眼色,立刻有狱卒用白布塞住方谦的嘴巴,将方谦拖进小牢房里,丝毫不给方谦打扰李雅的机会。
从地牢出来,李雅就去了找了李新鹏。
李新鹏刚刚吃过饭,在书房里整理账本,听闻李雅过来就让进了来,头也不抬地问道:“见到了,方家小子怎么回事?”他也看到对方是方谦,就随便给了些教训,没有深入审讯,等方谦说出是来找李雅的时候,他就没有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