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自是将众人的反映看在眼里,她肆无忌惮的针对周婉儿,便是吃准了皇上不仅不会因此责怪她,反而会因为太后插手的愧疚而纵容她。
然而宝珠猜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局,未曾想到英明神武、公正廉明的皇上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包庇她,丝毫不给太后和皇后留面子,不禁有些愕然,不管皇上是做给谁看的,她确实是有些动容。
皇上习武之人,感官异于常人,自然没有错过宝珠一丝一毫的表情,看到她那一向波澜不惊的双眸里略过的惊讶和感动,嘴角上扬,眼中洋溢着微笑。
在他得知皇后举办赏花宴时,便猜到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必会刁难周婉儿,明知她身处高位,对付一个小小的宝林不会有任何问题,却忍不住担忧。
尽快处理完政务赶了过来,只为她撑腰,他就是要明明确确告诉所有人包括太后,德妃的身后有他的保护,谁也不能欺负。
既然低调的宠爱同样引起了太后的忌惮,那便光明正大的宠爱,难道朕还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吗?不过今日能看到宝儿讶异的表情也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赵祯看着近在咫尺,表情灵动的小女人,眼里的宠溺、柔情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看到她红唇轻勾心情舒畅,禁不住想要吻上那饱满的红唇,一亲芳泽。
皇后坐在皇上的身侧,对于皇上不断瞟向德妃的目光自是看的清楚,心钝钝的疼,眼睛涩涩的,她突然想要逃离,逃离了便再也看不到那份她日思夜盼,却给了别人的柔情。
纤长的指甲嵌入娇嫩的手心里,皇后深吸一口气,吞下心中的苦水,自我麻醉安慰,本宫才是皇上的妻子,只要本宫在一天,便是正宫妻子,你们再受宠也得向本宫行礼。
想到这里,皇后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收拾好情绪柔情一笑,转身对着皇上道,“皇上,您看……?”
皇上此次前来的目的已达到,自然是不想再留在这里看一群庸脂俗粉抛媚眼,便起身打算离开,转眼看到宝儿百无聊赖,暗自好笑,想带她一起离开,笑着道。
“皇后,朕先回御书房了。德妃跟朕一起吧,既然要教导周宝林,总要让她知道自己与爱妃之间的差距,好让她心服口服,随朕回去写一张字帖,交给周宝林学习吧。”
周宝林坐在角落里,一双眼眸淬着毒,眼里的恨意再也无法掩饰,皇上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周宝林打了一个寒战,慌忙垂眸,出了一身冷汗。
“臣妾遵旨。”,宝珠略微一愣神,从善如流应下来,反正在这后宫,自己得了皇上的宠爱已成为公敌,也不在意再多一点了,随即起身微微屈膝向皇后行礼,“臣妾先行告退。”
皇后明知皇上是找了个借口带德妃离开,心里怄的要死,却不得不大方的颔首,“那妹妹便先回吧,不要辜负周宝林的期望。”
“是!”,宝珠起身跟在皇上身后。
“恭送皇上!”,众人起身行礼,眼睁睁看着皇上携手德妃翩然离去,男人高大帅气俊朗,女人娇媚玲珑,异常和谐般配,低垂的双眸里有羡慕有嫉妒,更有狂热,企盼有朝一日取而代之。
离开御花园,僻静的鹅卵石小路上,皇上突然转身,搂过身后女人柔软的腰肢,炽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轻声戏谑道,“宝儿对朕今日的表现,可还满意?”
宝珠被赵祯呼出的气息灼烧,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应,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湿漉漉,娇羞转移话题道,“皇上,您说什么呢,难道是取笑臣妾恃宠而骄,欺负了您的美人儿?”
“朕哪里取笑宝儿了,明明是朕帮了宝儿的大忙呢,只要宝儿高兴,不管欺负谁,朕都帮着你。”,赵祯紧了紧胳膊,搂紧怀里的人儿道。
“皇上,这可是您亲口答应的奥,可别哪天突然怜香惜玉,责怪臣妾欺负人。”,宝珠突然想起新入宫的三十多个美人,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酸溜溜的。
赵祯显然是感受到了宝珠的变化,嘴角含笑,心中不由懊恼,难道朕之前的三年太过含蓄了,怪不得宝儿一直不曾对朕敞开心扉。
却不知正是因为之前三年的感情基础,宝珠才如此轻易的放松了警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小女人的姿态。
“怎能会呢,朕的怜香惜玉,只对宝儿,不知宝儿打算怎么感谢朕呢?”,赵祯见好就收,见宝珠有些羞恼,便不再纠缠,转移话题道。
“皇上,为表达臣妾的谢意,臣妾亲自下厨,为皇上奉上一桌美食如何?还请皇上赏脸。”,宝珠调皮的对着皇上作揖道。
宝珠发现自从上次白日宣淫之后,皇上越来越没脸没皮,不过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赵祯的防备好像没有那么深了。
“那朕等着宝儿的美食,朕其实更想将宝儿吞咽入腹奥。”,赵祯低头,亲了亲她莹润的耳垂,吞了吞口水,笑着道。
“皇上。”,宝珠娇羞的剜了一眼赵祯,面色绯红,恼羞道,“皇上,您不是要回御书房吗?”
“呵呵,朕陪宝儿一起回清风宫,几日不见瑁儿了,咱们一家人一起用晚膳。”,赵祯说的自然,宝珠也并未在意。
跟着身后的李明忠却是记在了心里,看来皇上是动了真情了,只有德妃和四皇子才是一家人呢,可怜了后宫那么多的女人,在皇上眼里不过是工具和棋子啊。
一行人回到清风宫,赵瑁便开心的扑了上来,缠着赵祯玩飞飞高,宝珠安排小厨房准备,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
且不说清风宫一家人温馨快乐,御花园的赏花宴因为周宝林之事和皇上携德妃的离去,也匆匆落下帷幕,皇后并未回坤宁宫,而是带着宫人直接到了永寿宫求见太后。
“母后。”,皇后进殿行礼,刚刚开口,却锦帕掩面,哽咽难语,泪流满面,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再也承受不住,人前再多的隐忍,始终无法忍受心爱的男人爱上别人。
太后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身后的孙嬷嬷,孙嬷嬷意领神会,挥挥手将殿内伺候的人匆匆退下,向前起身扶起皇后,端上一杯热茶。
太后静静抚摸手中的佛珠,并不言语,永寿宫只剩下皇后压抑的痛哭声,直到皇后发泄完,太后开口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皇上拭去眼角的泪水,双眸通红,将赏花宴上的一幕细细说来,说到皇上对德妃的包容宠溺,几度哽咽,心不停的抽痛。
她爱了十年的丈夫竟然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便是她再自欺欺人,也不能忽略皇上看向德妃的宠溺,她宁愿皇上冷心冷情,至少她没有输给任何人,可是现在,她所有的幻想破灭。
太后脸色有些难看,知儿莫若母,她自是了解赵祯有多冷清,眼下对德妃如此不避讳、肆无忌惮的宠爱,更是不惜用这样极端的警告自己,想来是动了真情。
自古婆婆向来对儿子有一种独特的占有欲,不希望儿子对其他女人付出真情,而太后尤为更甚,在她看来,赵祯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是万万不能动情的。
“哀家知道了,蕊儿,你今日做的很好,要时刻谨记,你是皇后,是唯一能与皇上并肩之人,德妃再受宠也只是嫔妃,并不能动摇你的地位。
这种情况下,你更要贤德,万不能因为嫉妒做傻事,明白吗?哀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如此荒唐的,你先回吧。”
太后叹口气,并无过多的劝慰,直接下了逐客令,皇后虽然满腹的话想说,却不敢多言,稳下心神,理了理妆容,从容淡定行礼退下,除了那略红的双眸,丝毫看不出之前的伤心欲绝。
孙嬷嬷扶着太后走进寝宫,斜靠在绣塌上,看到一向强势的太后脸上说不出的疲惫,蹲下身轻轻为她垂着小腿。
“孙嬷嬷,你一直跟随哀家,可觉得哀家这次做错了?祯儿向来孝顺,这次竟然因为德妃……。”,太后欲言又止,轻轻闭上双眸。
“娘娘,您是不是多虑了?”,孙嬷嬷看着赵祯长大,自是对皇上疼爱有加,她其实是盼望皇上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与皇上相携一生。
然而,太后上次竟然对一个小辈出手,虽然不是直接出手,却也推波助澜,她始终不能理解,皇上既然喜欢,太后为什么一定要破坏呢?
“知儿莫如母,皇上的心思哀家一清二楚,想来清风宫的小太监已经暴露了,祯儿是在借赏花宴的机会,明明白白告诉哀家,他要护着德妃。”
“娘娘,老奴有一事不明,德妃端庄知礼,四皇子又可爱聪慧,现下皇上喜欢她,娘娘为什么要如此?徒惹皇上不高兴呢?”,孙嬷嬷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逾越了,却又忍不住开口。
“孙嬷嬷,你是不是也觉得哀家不可理喻?一定要帮着娘家人算计自己的儿子?对儿子喜欢的女人百般刁难?”,太后淡定的问。
“老奴不敢!”,孙嬷嬷心中一惊,冷汗直冒,几年的潜心礼佛,她差点忘记了看上去慈眉善目太后是多么的精于算计,多么的心狠手辣。
“好了,咱们几十年的主仆,哀家自是明白你是为了哀家好,担心哀家与皇上产生隔阂,又怎会怪你呢。
可是,李家,那毕竟是哀家的娘家,养育了哀家十七年呐,在哀家为皇后时倾力支持,便是当初皇上的顺利登基,也少不了李家的支持啊。”,太后微微叹气道。
“娘娘,老奴说句不该说的,皇上虽然冷清,却是恩怨分明,况且李家是皇上外家,自不会做出狡兔死,走狗烹之事,娘娘又何苦呢?”
“孙嬷嬷,哀家知道你真心疼爱祯儿,但是祯儿是皇上啊,帝王多疑,哀家虽然更重视皇上,却不得不帮衬李家。
哀家很清楚,李家位极人臣,贪恋权利,但是,他们绝对没有能力造反,李家的人有计有谋,却唯独缺少帝王的霸气,而且后继无力,只能做辅臣。
而这一切,皇上同样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一再容忍,但是,下一任的皇上呢,如果不是李家血脉,到时候哀家已经不在,你觉得他会继续容忍吗?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哀家懂,太师也懂,但是李家一步步走到今天,怎么甘心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富贵?
便是父亲愿意,李家百年积累的上千口人也不同意啊,李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哀家只想在有生之年保住李家。
至于德妃,平心而论,哀家承认她是一个好女人,但是错就错在她是纪家的女儿,嫁的人是当今圣上,帝王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便会有所牵制,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陷入。”
“老奴明白了!”,孙嬷嬷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微微叹气,太后虽然理由充分,说的冠冕堂皇,却根本经不住仔细推敲,更是难掩她真正的私心。
她害怕李家失势皇后地位受损,害怕皇上有了心爱的女人,再不会与她同心,害怕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可是她却不明白,她现在最大的依靠是皇上而不是李家!
或许是难以割舍的亲情羁绊吧,孙嬷嬷叹口气,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