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道:“癫龙和香象虽然都是兽类,偏激暴烈,嗜杀成性,但都是聪明绝顶,不世出的人物。他们绝对不会毫无来由地派人同时进攻铁围山和神剑峰。我总觉得……”
大家正竖着耳朵听洞玄分析原因,这时山峰上又传来一声嘹亮的长鸣。
洞玄打住话头,道:“好戏就要开场了,我们先看铁鹰的表演。”
几个人听了都扭头去看,因为洞玄刚才所说的事情关系重大,所以一时竟忘记了眼前还有一场恶战没有结束。
不弃见铁鹰还挺立不动,深谷里也没有动静,便趁着这个机会问道:“跟铁鹰对阵的除了发出儿啼的蛊雕之外,另一个是什么妖物?”
洞玄道:“什么东西爱发出阴恻恻的笑声,让人们听了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不危道:“夜猫子。”
洞玄道:“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另一边山谷里埋伏的一定是人面枭。”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人面枭这个名字,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想来应该是长着人脸的猫头鹰。
袁不邪担心铁鹰的安危,忍不住问道:“那猫头鹰厉害吗?”
洞玄道:“论本领,应该不在艾虎和文豹之下。”
大家听了又是悚然一惊。怨不得龙象谷的人撤退时不慌不忙,即便是听到铁鹰的叫声,他们也不着慌,原来有这样两个厉害的鸟给断后保驾。
一个蛊雕就已经十分厉害,再加上一个人面枭,且看铁鹰如何对付。从铁鹰即将追到文豹他们时突然转攻蛊雕也能看出,文豹和蛊雕、人面枭在铁鹰的心中不可同日而语。
洞玄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理,笑道:“铁鹰跟蛊雕本来是一个地方的,后来各自有了自己的遭遇,铁鹰遇到了神剑峰的祖师爷,而蛊雕辗转漂泊,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恶事,被江湖修真人士围剿,最后身负重伤,侥幸逃脱性命,将近十年没有踪影,大家还以为它已经死在了什么地方,不想……”
“铁鹰先前在江湖中多次遇到蛊雕,想要引他前来神剑峰,也许是因为自己作恶太多,蛊雕死活不来,为此铁鹰还跟蛊雕斗过几次,蛊雕抵挡不住,却宁死不屈,铁鹰拿它也没有办法,只是从来没有放弃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蛊雕竟然收服了金蚕蛊,而且跟龙象谷的人混在一起。想来龙象谷的人对铁鹰十分忌惮,知道蛊雕和铁鹰的关系,故意请他前来接应,掩护大家撤退。铁鹰果然不忘旧情,痴心想要劝说蛊雕留下,只怕还是白费口舌。”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怨不得龙象谷的人听到了铁鹰的叫声,仍然不慌不忙,而铁鹰在即将追上敌人的时候突然放弃,转而寻找蛊雕。
按照铁鹰的性格,高傲,爆裂,而又嫉恶如仇,哪里能容得下邪派禽兽来神剑峰撒野?但是刚才两次受到金蚕蛊的攻击,却始终没有反击。
原来鸟兽之中竟然也有如此深厚的友谊。
袁不邪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跟艾虎,似乎找到了支持自己的理由。
艾虎也是龙象谷的野兽,是神剑峰的敌人,两人还曾经以性命相搏,当他们俩八拜为交,结成异姓兄弟时,不孤师兄竭力反对,就连一向支持袁不邪的不争师兄也不同意。
事后他觉得两位师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是在当时他心里很是确定,觉得自己绝对没有做错,艾虎就是一个可以肝胆相照,生死托付的好朋友,能够结交这样的朋友,他心里很是高兴。
当他回绝两位师兄的时候,确实有些意气用事,因为他觉得艾虎比神剑峰上差不多所有的师兄师姐都要单纯的多,好的多。
他的那些话也是说给不孤师兄说的。
刚才他亲眼看到那些金蚕蛊怎样围攻铁鹰,而铁鹰将金蚕蛊尽数消灭之后,并没有反击,只是静静地看着深谷之中。
这个就像是艾虎当时将他的身体托在手上,眼里流下了大滴的眼泪一样,都是出自至诚。
这些难道是神剑峰上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人物能比得上的吗?
想到这里,袁不邪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没必要看着别人的眼色行事。
不弃道:“师叔,那个人面枭是什么来路?真的跟艾虎和文豹一样厉害?”
洞玄道:“只怕还要厉害一些。”
几个人又是一惊。
洞玄道:“这人面枭乃是龙象谷的三位鸟使之一,地位还要在八谷正座之上。另外两位就是一足夔和风火蝙蝠。”
不弃失口道:“一足夔?”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不危和袁不邪却都没有听说过,两个人面面相觑。
洞玄扭头看看不弃,道:“不错。龙象谷三鸟使一向绝少涉足中原,所以还没有艾虎文豹的名气大。”
洞玄看到袁不邪和不危满脸疑惑,便对不弃到:“你两位师弟都没什么江湖经验,你不妨跟他们说说。”
不弃咳嗽了一声道:“一足夔,就是一只脚的怪物,这种怪物十分厉害,出入之地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而他手中的兵器,据说就是一只能够发出天鼓雷音的降魔杵。更厉害的是……”
刚说到这里,袁不邪忽然叫道:“快看。”
大家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铁鹰已经飞起在空中,展开翅膀,绕着山峰顶端来回飞翔。
接着下面又传来了儿啼之声和阴恻长笑,儿啼和长笑之声越来越密,一声接着一声,而空中的铁鹰也是不停地发出鸣叫。
但是两边深谷之中的蛊雕和人面枭却并没有出来。
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不危道:“师父,铁鹰一对二,对阵蛊雕和人面枭,你觉得有多少胜算。”
洞玄没有回答儿子的问话,转头看着不弃道:“你以为呢?”
不弃摇摇头,道:“不知道,应该是铁鹰的胜算大一点吧。”
洞玄又转回头看着袁不邪,道:“不邪,你说说看。”
袁不邪挺起胸膛,道:“铁鹰绝对不会输。”
洞玄道:“唔,你怎么这么肯定?”
袁不邪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不危和不弃都看着洞玄,眼里充满疑问。
洞玄刚要说话,这时那边又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雕鸣,洞玄收回话头,对三人道:“如果铁鹰总是这么心念旧情,迟早有一天他会吃大亏的。好戏就要上演,我们且拭目以待。”
四个人全都看着对面的山峰。袁不邪心里本来十分轻松,根本没有想过铁鹰会有什么危险,刚才听了师父和两位师兄的话之后,忽然间开始担心起来。
那边山峰顶和深谷里三只鸟的叫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亮。
袁不邪心里越来越紧张,他耳边一直都在响着师父的那句话:如果铁鹰总是这么心念旧情,迟早有一天他会吃大亏的。”
袁不邪突然觉得有必要到对面的山峰上跟铁鹰并肩作战,这个念头一出现,就非常强烈,强烈到他无法控制,更无法等待。
袁不邪对洞玄说了一声:“师父,我去看看。”
还没有等洞玄回话,袁不邪便奔了出去。
不危一伸手,没有捞着,忽地站起身,刚要追过去,只听洞玄道:“不用管他,随他去吧。”
只见袁不邪朝着对面的山峰快速奔去,身法竟是快捷之至,一跃就是三四丈远,经过那些不太高深的沟坎和崖壁,均是如履平地,一步就过,没有丝毫停滞。
山峰的这边,正好是那一面悬崖,直上直下,光滑如镜。袁不邪奔到峰下,没有丝毫犹豫停顿,飞身跳上悬崖石壁,就像是一个壁虎,手脚并用,朝上面爬去,速度仍然很快。
不弃皱起眉头,道:“袁师弟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不直接飞上去?”
不危听了一愣,扭头看着洞玄。
洞玄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道:“可能还不习惯吧。”
两个人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等着洞玄进一步解释,但是这时袁不邪已经快到悬崖顶上,洞玄双目紧盯袁不邪,不再说话。
却说袁不邪心里牵挂着铁鹰,忍不住冲了过去,朝着上峰顶上奔过去,正如洞玄所说,他一紧张,早忘了自己就是不用宝剑也能够御空飞行,只是施展轻身功夫,全力奔驰。
跑了有一百多丈远的时候,他的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兴奋的感觉,随即手脚变得特别轻快,全身都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力量。
就像昨天晚上在伤心石那边发生的情形一样。
袁不邪飞身窜上了那片悬崖峭壁,这个峭壁比伤心石高了好几倍,但是袁不邪手脚并用,越爬越快,等他窜上峭壁顶端的时候,用的时间似乎比在伤心石那里还要少了一些。
崖壁上面是一带缓坡,上面长满了各种大小树木,袁不邪飞身到了树顶,从一个树枝窜上另一个树枝,每踏上一个树枝,都会压得树枝向下弯曲,然后反弹起来,将袁不邪送到了前面另外一棵树的树枝上,就像狸猫一样灵活敏捷。
就在他还在树林里穿行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声雕鸣,接着一阵大风吹来,将树枝吹得剧烈摇晃。看上去就像是大海中巨浪翻滚。
袁不邪抬头向天空看铁鹰,不想脚下树枝被风吹得移动了位置,脚掌一滑,没有踩住树枝,身体向下坠落。
恰在这时,背后传来嗖的一声,一件东西从袁不邪头顶上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