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等文豹停止大笑,道:“小徒不懂江湖规矩,出手没有轻重,也不知道事先打个招呼,形同偷袭,见笑了。”
文豹听洞玄的话明着是说那个小孩,暗中却是讽刺自己,便道:“这小子是你的徒弟?他的本领都是你教出来的?”
洞玄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千真万确是我的徒弟,他的本领不是我教出来的,难道是你教出来的?”
洞玄的话看起来咄咄逼人,实际上却避重就轻,只是承认了袁不邪是他的徒弟,并没有承认袁不邪的本领全是自己教出来的。
文豹将一双圆眼眯成了一条缝,死死盯着洞玄真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洞玄真人始终微笑着,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文豹点点头,道:“今日开了眼界,原来师父的本领还不如徒弟。怪事怪事。”
洞玄真人道:“有什么可奇怪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来就是我们正派人士所希望的。不像你们兽界,唯力是从,只知道勾心斗角,互相倾险,唯恐别人比自己强,师徒父子如仇敌,弱肉强食,那里有一点师徒兄弟情谊?”
文豹并没有理会洞玄真人话里的冷嘲热讽,扭头去看那边站着的袁不邪,沉声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他的声音并没有提高,却穿越了长长的巨阙谷,传到了谷底,袁不邪和另外六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六个人都抬头看着袁不邪。
只见袁不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文豹的赞美,没有答话,也没有回头。
文豹接着道:“看来今天我是找错对手了。可惜现在没有机会了,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俩能够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
袁不邪仍然没有转身,只是倏的扭转头看着文豹,好一会儿,微微点了一下头。
文豹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他对那边剩下的四个人道:“人家已经饶恕了你们的性命,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等死吗?”
那四个人听了这话才明白,正座大人刚才开口向这个小孩子挑战,原来就是为了拯救自己几个人的生命。
四个人犹如听到了大赦令,急忙收起兵器,抬上那个倒在碎石堆上的刍狗,飞回了山谷另一边的崖壁上。
文豹对袁不邪拱拱手,道:“少侠请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咱们后会有期。”
神剑峰这边的人刚才都看到了袁不邪令人震惊的身手,虽然对文豹所说的徒弟比师父还要厉害的话心存怀疑,但是袁不邪的本领绝对不是不孤,不茹,不危和不弃这些所谓的四代大弟子们可以望其项背的,如果此时袁不邪和洞玄真人联手,一定会横扫龙象谷的人,甚至有可能一网打尽。
但是袁不邪站在那里始终不言不动,就像是发呆一样,而洞玄真人也再没有说话,所以大家都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雕鸣。
神剑峰的人听到了这一声雕鸣,不由得全都精神一振。
铁鹰来了。
守山神雕铁鹰的本领,绝对在神剑七玄之上,有人说,即便是当今教主龙威丈人也对铁鹰礼敬有加,一方面若论资格,铁鹰比龙威丈人还要高一辈,另一方面铁鹰的本领也绝不比第二代弟子差。
铁鹰一向都在神剑峰主峰的天风岩上,除了在天空巡视,很少到六座外峰上歇脚,所以第四代弟子连它的英姿都难得一见,而外六峰峰主六玄也大多无法亲近它。
现在援兵终于来了,而且是大名鼎鼎的铁鹰,单凭它一己之力,就足以将这些邪魔外道一鼓荡平。
但是看文豹的反应,似乎还不知道铁鹰的厉害,仍然慢条斯理地聚合龙象谷的人马,准备撤退。
神剑峰的人心里暗暗叫好,最好这些家伙再磨蹭一会儿,等到铁鹰驾临,再想走只怕就是痴心妄想了。
就在龙象谷的人聚集齐全,准备飞走的时候。
东边的曙光上面出现了一个黑点。
守山神雕铁鹰来势绝快,大家先是听到一声雕鸣,接着看到东边的霞光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转眼之间,黑点变大,已经看出是一只神雕的形状,紧接着已经能够看清神雕的样子,展翅摩云而来。
那速度竟比飞剑还要快很多。
就在铁鹰出现身形的时候,在巨阙谷对面的一座山峰后面,传来一声婴儿啼哭一样的声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只铁鹰身上,所以没有怎么在意那一声儿啼。
眼看着龙象谷的人就要飞走,有人大声喊道:“有胆别走啊。”
那些人并没有理会,仍然慢条斯理地开始上路,一伙人抬着自己伤亡的伙伴,一起飞到空中,朝着南方飞去。
后面竟然连个断后的人都没有安排。
有一人道:“既然已被神雕看到,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那伙人刚刚飞到那座高峰上空,铁鹰已经闪电飞到,两扇翅膀展开,就像是一片乌云罩向那座山峰。
大家看到神雕出击,忍不住大声欢呼。
“好啊,抓死这些畜生。”
“一个也不要留,把他们全都撕烂,吃下肚去。”
“不要啊,给我留一个,让我也尝尝鲜。好久没有尝过野兽,都忘了野猪的味道了。”
就在这时,山峰后面又是一声儿啼,这一次比上一次响亮了许多。
龙象谷的人刚刚飞过那座山峰,铁鹰随后赶到,它刚刚飞临峰顶,忽然听到了那一声响亮的儿啼,立刻舍掉那些人,身形一偏,收起翅膀,朝着山峰旁边的一个深谷流星飞坠般扑了下去。
众人不由得一愣,纷纷发出惊咦之声,不明白为什么铁鹰突然改变了方向,放走了那些眼看就要到手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铁鹰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那片深谷里。
大家刚想着,不知道那个山谷中藏着什么东西,对铁鹰竟然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竟然会让他舍弃那么多敌人。
不想那边铁鹰刚刚飞入深谷,随即又从深谷中飞了上来,而且是腾空而上,直冲云霄。
此时太阳尚未升起,但是曙光已经照亮了天空。下面虽然还黑黝黝的看不甚清,半山以上已经十分明亮。
众人见铁鹰从深谷中飞起来,没怎么停留,径直朝着天空直飞上去,看情形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难道铁鹰在深谷中吃了亏?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难道那东西比铁鹰还要厉害不成?
大家正在疑惑,铁鹰到了高空昂首一声长鸣,一个转折,掉头又从上面直冲下来。
这时从深谷中飞起来一些金色的东西,闪着微光,猛一看,就像是许多大的萤火虫,成群结队,迎着铁鹰飞了上去。
铁鹰到了山顶突然打开翅膀,立刻止住下坠之势,双爪齐出,八根铁爪上全都射出一道闪电一样的蓝光,打向下面蜂拥而上的那一群大萤火虫。
那些大萤火虫一样的东西,挨着闪电便立即熄灭,发出吱吱的声响。铁鹰爪上发出的闪电并不消失,到了大萤火虫群中,纵横电击,上下劈斩,不一会儿,那群大萤火虫便被电光扫了个干干净净,化作一个个小黑点,纷纷坠落,掉进深谷中不见了。
铁鹰身子一偏,飞向山峰绝顶,大翅膀一收,站在岩石上面,仰天又是一声嘹亮的鸣叫。
它歪着头看着下面的深谷,那样子似乎是在蔑视,在挑衅。
在巨阙谷底看不到上面的战局,只能看到那边山峰的半腰之上,再往下视线便被挡住了,不弃和不危关心铁鹰的战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袁不邪上前一步,伸手去搀扶不危,不危推开他的手,笑道:“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死不了的。”
袁不邪讪讪地缩回了手,不危笑着对袁不邪道:“师弟,要不是你刚才出手,愚兄只怕已经到阎王殿去报到了。”
袁不邪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弃在一边道:“现在不是客气是时候,铁鹰难得出手,我们可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场面啊。”
不危道:“说得是。自家兄弟感谢的话说不说一样。我们上去吧。”
不弃忽然道:“且慢。”
不危道:“什么?”
不弃上前一步,用手抓着袖子,在不危的脸上擦了几下,抹去了明显的血迹,端详道:“到上面去见师叔,不能显得太狼狈了。”
不危笑道:“还是师兄想得周到,来,我也给你擦两下。”说着话,走过去给不弃擦了一下。
袁不邪见状,也抬手在自己的脸上一阵乱抹乱擦。
不危看着他笑道:“你脸上的血早就干了,擦不掉,可惜这里没有水。”
不弃做了个鬼脸道:“不邪师弟再狼狈也没关系,没有人敢小看他。我们俩不一样,这一仗打输了,再要灰头土脸的,就一无是处了。”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袁不邪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三个一起飞上崖壁,来到洞玄的身边,看到洞玄在一块山石上面坐着,心里微微一愣。
除了在自己的屋子里,平时他们很少见洞玄坐着,一场大战刚过,那边铁鹰不知道跟什么东西斗起来,洞玄却是在这边坐山观虎斗,这让他们感到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