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不邪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不茹,不明白她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茹冷冷道:“怎么,你的耳朵聋了吗?”
袁不邪见不茹真的动怒,心里害怕,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不茹道:“知道为什么罚你下跪吗?”
袁不邪不敢说不知道,只是怔怔地看着不茹。
不茹道:“我让你好好教训那小子一下。你是怎么教训的?”
袁不邪道:“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停住了。
不茹打断他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前两招你做得很漂亮,但是最后一招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打倒,只是点了他的麻穴?”
袁不邪见不茹都看出来了,只得道:“师姐,不宣师兄他人很好,我……不想让他很难堪。”
不茹冷笑一声,道:“那你是想让姐姐我很难堪,是不是?”
袁不邪不知道不茹为什么这样说,无言以对。
不茹道:“你是聋子?瞎子?没听到不弃那小子说的话?没看到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态?如果不宣侥幸得手,你现在还能好好地跪在这里吗?”
袁不邪想起不弃的话,虽然没有直接说打倒自己,但是如果不宣当时成功,自己很有可能会受伤的。
不茹道:“临敌之际,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毒。这次算是得到一个教训,今后出手不可再犹豫,一定要稳准狠,彻底打垮他们,让他们看到你心生畏惧,他们才不敢小瞧你,才会敬重你。好了,起来吧。”
袁不邪觉得不茹的话很有道理,自己受罚也是应该的,心里很是感激。
接下来不茹也改变了态度,对袁不邪很是关心,悉心指导他,为他讲解招式中的问题,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袁不邪耳中听着莺声燕语,鼻端闻着芝兰之香,轻飘飘的,又觉得自己飞上了云端,早忘了刚才受罚下跪的事情。
从那天起,不茹对袁不邪的修炼督促得更加严厉,有时候甚至到了残酷的地步,有一点错误,便会引来一顿臭骂,继而就是又拧又掐,弄得袁不邪身上到处都是乌青的痕迹。
而一旦离开了他们独处的山洞,回到演武场,在众人的面前,不茹就彻底改头换面,从严酷的师父变成了温馨的姐姐,对袁不邪的关怀当真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他们的亲密毫不避讳,最初袁不邪有些不自然,后来也就慢慢适应了。尤其是他们俩亲密的时候,师兄弟们眼里的那种惊讶,羡慕,痛苦,还掺杂着嫉妒和仇恨的神情,这种神情让袁不邪感到无比的快乐,就像六月里喝了雪水。
接下来的几天里,袁不邪又没事找事向几位师兄挑战,挑战的时候,他们都在接受不弃师兄的知道。
袁不邪记住了不茹的话,下手再不留情,出招又准又很,让那几个人出尽了洋相。
八大弟子中有人不忿,站出来向袁不邪挑战,这时候不茹就会挺身而出,随便找个理由将挑战揽在自己身上,那些人不愿意跟不茹对阵,只好讪讪退下。
后来大家看出来了,袁不邪专门找跟不弃在一起切磋的人挑战,于是大家尽可能远离不弃,不弃在演武场中成了孤家寡人,形同洪水瘟疫,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赶紧找个理由,慌不迭开溜。
不弃也看出来了,但是他城府很深,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平静而有序地修炼自己的功夫。
而当袁不邪再也找不到可以挑战和侮辱的人时,不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经常无缘无故就发怒,一发怒,袁不邪就倒了霉,身上被掐得一块紫一块青的。
但是袁不邪并不因此生不茹的气,他只恨自己本领不济,不能直接挑战不弃,将他狠狠地折辱一番,替不茹姐姐解了心头之恨。
尤其是当他看到不茹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地饮泣,又是怜悯又是自责,恨不得自己能替不茹姐姐去死,于是便更加刻苦地修炼。
不争曾经劝过袁不邪几次,说他现在变得很陌生,很可怕,但是袁不邪一心只想讨得不茹的欢心,哪里能听得进去。
如果现在不茹指名要袁不邪去打倒不争,袁不邪也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挑战。
他已经彻底的疯了。
只是他沉浸在疯狂的幸福之中,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天他们刚来到演武场没有多久,就看到不愚带着几个师弟从外面回来,其中两个挂了彩,一个被人抬着,生死不明。
大家都很震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轮到西峰破狱峰的人当值,在神剑峰周围一百里之内的禁地巡视,由大师兄不愚带着几个师弟前去。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受伤。
这是在神剑峰脚下,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百里之内对神剑峰的弟子下手?
上午大家都没有心思练功,不住有人走进走出打探消息,流言蜚语满天飞,一会儿一个说法,大家都疑神疑鬼,莫衷一是。
好不容易熬过了中午,刚吃过饭,不亚和不弃都被洞玄叫过去,过了好长时间,两个人回来,说是有任务,要选几个弟子一起去。
破狱峰的弟子有不危,不孤,不争三大弟子,和不斫,不宾两个小弟子。
大师兄不愚本来已经受了内伤,又护送受伤的弟子回山,已经精力憔悴,虽然一再请求出山,却被师父一口回绝,严命在山上修养。
破幽峰这边的人是不弃和不茹。
临行前不茹忽然提出要袁不邪一起去,洞玄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对不危几个人道:“不邪功力足以自保,但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你们要好生照顾,万不可掉以轻心。”
几个人收拾停当,便集合出发。
到了路上,先前出去的不孤向大家介绍了遭受埋伏的情形。
那天不愚带着一众弟子巡视到了西方解剑岭一带,哪地方距离主峰正好一百里,而距离西峰破狱峰只有六十里之遥。
之所以叫做解剑岭,意思是说从这里开始就算到了神剑峰的地界,外来的人如果要上神剑峰拜访,到这里就要解下剑来,以示诚意。
否则便会被认为是要以神剑峰为敌。
天色已近黄昏,不愚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刚准备要返回营地,忽然有几道灰色的剑光从前面山顶上飞过,朝着那边一个名叫亦乐谷的山谷里飞过去。
不愚见那几道剑光不是本派之人,便带领弟子们顺着山谷搜索过去,拐了几个弯,前面地势突然开阔,中间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面几个人正在争论。
不愚他们隐住身形,悄悄掩过去,因为不知道对方本领如何,所以不敢过于靠近,在一片小树林里藏好,向石头那边望去。
只见石头上男男女女站了有七八个人,分成相对而立的两派,此时天色一黑,看不清他们的衣貌,只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们既然不是神剑峰的人,凭什么拦住我们不让走?”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你少拿神剑峰的名头来压人。神剑峰怎么啦,这山是他们给造的?这谷是他们给挖的?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看谁的脸色。”
第三人道:“你敢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兄弟我非常佩服,不过你不该说给我们几个听,而应该说给神剑峰的弟子听。”
第四人狠狠道:“神剑峰有什么了不起,犯到老子的手里,照样把他们一把掐死,哼哼。”
第一个女子道:“我们几个就是要上神剑峰,去见龙威丈人,几位如果有兴趣,不妨结伴同行如何?”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那个阴阳怪气的人道:“老子现在没空理会那群牛鼻子。你们东拉西扯,就是不往正题上说,也不过是想等待援兵,告诉你,神剑峰的人不来还好,来了连他们一块收拾。”
另一个鼻音很重的人道:“看在都是同类,我们也不来难为你们,但你们要实话实说,不许有丝毫隐瞒。”
不愚心里暗笑,这人不说同道,不说同门,却说同类,果然眼界很是开阔啊,有道是四海之内,无论飞禽走兽,皆兄弟也。
女子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近来听人传言,说是神剑峰的外峰,西峰破狱峰附近的闻过崖一带,出现了我们师兄的踪迹,师父派我们几个前来查找,司机将他带回去。”
阴阳怪气的人道:“你们师兄?怎么会在神剑峰出现?你这瞎话编得也太没水平了。他有几个脑袋,敢在神剑峰上乱转?要是让那个扁毛畜生给看到了,一爪子准送他上阎王殿。”
不愚听到扁毛畜生四个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四个字说得应该是铁鹰。他暗想,要是铁鹰在这里,这些人自然一个也逃不掉。
女子道:“我们也是不信,不过传信的人言之凿凿,我们自然要来看看。只是……只是……”
她连说了两个只是,并没有说完。
鼻音很重的人替她道:“只是到了这里却不敢进去。”
女子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阴阳怪气的人道:“你们师兄早就叛出师门,在外面搅起了极大的恶浪,你们从来没有管过,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来追拿?”
女子道:“这个是本派的内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要很重的人道:“什么外人内人,还不是为了那块万兽……”
只听得一人低声打断那人道:“白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