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大陆,泗水国,西原,赤剑门校场,十五岁的夏天亦手持赤色长剑,正在苦练。
正午的阳光,像炉中的炭火,无情的炙烤着整片大陆。汗水从额头流过眼角,模糊了夏天亦的眼睛,夏天亦也只是眨吧一下眼睛,让眼皮排开那些恼人的汗水。
还有三天就是门内大比,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听说这次大比,赤剑门会将第一名的参赛者举荐到北都的圣剑宗去。
北都是泗水国的国都,而圣剑宗是泗水国规模最大、地位最高的剑宗,在西原赫赫有名的赤剑门也只是圣剑宗在西原的一个分支,此外,圣剑宗还分别在东川、南岭设有分支,分别是紫剑门与墨剑门,这些门派如同赤剑门一般,都在当地是大宗门。
圣剑宗门内弟子,大多是泗水国贵族的后裔,他们在圣剑宗,自小接受高等武学,长大后,最低也是武尊级别的人物。
在以武为尊的洪武大陆,武力决定一切,也就是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洪武大陆是被这些自小接受高等武学的贵族武者掌控着。
他们本身接受过高等武学,在他们这一代呼风唤雨,而他们的子孙后裔,因为他们的贵族身份,同样能够进入到类似圣剑宗这样的大宗门,接受高等武学的熏染。如此循环往复,从古自今。洪武大陆基本都是由一些传统贵族掌控着。
然而也有例外,圣剑宗虽是为贵族设立的剑宗。但是每个宗门的本质,都是为了壮大宗门,所以圣剑宗除了培育贵族子弟之外,也在各地搜罗武学天赋强大的弟子。
赤剑门这一次大比,便是应圣剑宗的号召,发掘天赋极高的弟子,送往圣剑宗学习。
对赤剑门门内的弟子来说,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只要跨入圣剑宗的大门,就意味着他已经跨越了龙门,只待有朝一日修成龙。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能够争取到的,修为低下的,也只能空想而已。
夏天亦明白,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赢得这场比赛。
八岁的时候,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剑者来到西原夏府,吹嘘自己是赤剑门长老,又说夏天亦根骨奇异,是块学武的料,于是夏府家主竟然信以为真,让幼小的夏天亦跟着这位所谓的赤剑门长老来到了赤剑门。
的确,他是赤剑门的长老,却是赤剑门管理杂务的长老,平日里,夏天亦只能在赤剑门劈柴烧水,打扫卫生。
更可气的是,这糟老头,总是在夏天亦忙碌了一天累到极致的时候,突然跑过来强硬地教他一些毫无章法、套路杂乱的功夫。
别看那糟老头年纪一大把,但是夏天亦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即使是很累,也要被迫跟着他过过场。
前段日子,这糟老头才给了他一本名为《青云诀》的武技,抛下一句“自己学,爱学就学,不学拉到”就离开了。
在赤剑门七年之久,夏天亦耳濡目染到了一些关于武技的知识,《青云诀》是一本土系武技,主要修炼的是武者的速度与灵敏度。可以说是所以武技中级别最低的一种了。
夏天亦朝着糟老头离去的背影比了一下中指,不屑一顾地说道:“你这老不死的,坑了小爷我这么多年,如今就拿这么本破武技打发小爷我,靠!”
可这至少是一本武技,自己可以拿来修炼,这样的话也许自己的修为可以慢慢提高。
夏天亦并不在乎这次大比会是谁夺得第一名,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行这么一次大比,他看了七年,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优秀的弟子被圣剑宗的使者接走,但是这些都与他无关。
修炼《青云诀》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夏天亦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提升了不少,以前只有下品武士境界的他已经隐隐有了中品武师境界的修为。
下品武士到中品武师,中间隔着好几个层次,分别是中品武士,上品武士以及下品武师,短短数日,夏天亦就连升三级,连他自己都惊愕于自己的修行速度。
这一切,夏天亦归功于自己的勤奋
想到这几天自己修为境界快速提升,夏天亦觉得,只要自己勤奋练习,很有可能在大比之前将修为再提高两个层次,也就是说可以晋升到下品武主境界。
这样的实力,在大比之上,虽然不可能有大的突破,赤剑门门内大多数弟子都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但是,对于一直在杂务长老门下的弟子来说,也是足够让人惊异的。
别人是不是这么看,他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应该是这样。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里诡异般的生出;他要离开这糟老头,投到别的长老门下去修行。
好不容易修为见长,不能一直呆在这糟老头身边,受他的呼唤,已经被他耽误了七年,可不能让这么个糟老头荒废了自己的人生。
只要他以杂务长老门下弟子的身份去参加大比,下品武主修为的他足够让其他长老侧目,这样即使他败了,等大比结束,他也可以向其他长老要求投入他的门下,杂务长老门下的弟子有如此修为,其他长老想必不会拒绝。
“哟!这不是杂物长老门下的弟子吗?怎么?不去劈柴烧火了,倒来这校场丢人现眼。”
夏天亦收起长剑,持剑而立。
“志诚师兄!”
赤剑门内弟子以“志”为名,夏天亦知道,自己说白了就是一个打杂的,所以,其他人都有名,唯独他没有,这是他最大的悲哀。
听说那个糟老头也没有名,其他长老以“凌”为名,不过他却又个听起来不俗的名字——龙圣天。
并没有理会志诚师兄身边尖嘴猴腮的同门,在这里七年之久,已经习惯了这样略带攻击性的讽刺,谁叫他是杂务长老门下的弟子,徒凭师贱。
“你晋升到了上品武师?”
志诚本身已有上品武主境界的修为,是赤剑门同门师兄弟内的佼佼者,在门内长老看来,他的天赋已经很强了。但是,眼前的夏天亦,短时间内竟然能够使境界连升三级,志诚不得不叹服。
没等夏天亦回答,志诚又说道:“不过始终是个打杂的,哈哈哈!”
“就是啊!一个打杂的而已。”
平日里一直围在志诚身边阿谀奉承的弟子也附和着说道。
众人笑作一团,极具讽刺的笑声充斥着夏天亦的耳膜,他吃惊的与志诚对视着,眼中充盈着失望和自卑。
然后默然的低下头。
“诶!打杂的,听说你也报名了门内大考,怎么?你还指望能够拿第一啊。”
“人家一定能够拿第一,只不过是倒数第一而已嘛!哈哈哈!”
志诚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夏天亦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别难受,师兄弟们闹着玩的。”
“大家别笑了,杂务长老门下的弟子就这样,我们要习惯,天亦有勇气报名参加门内大比,我们要敬重他那种明知会出丑却奋不顾身的精神嘛。”
志诚煞有其事的说着,其他弟子听着更加感觉可笑,谁都能够感觉得到志诚言语中的讽刺意味。
夏天亦自然也能够领会到志诚话语中的讽刺,想不到这个衣冠楚楚的师兄,也是一个徒有虚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天亦师弟,累了就休息会。把你累坏了就没有人给我们做饭打扫卫生了。”志诚仰起头,装出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自顾自地说道,“我真的害怕面对肮脏的环境,还好有天亦师弟为我们打扫。”
志诚一字一句之中,无不在强调夏天亦只是个劈柴烧火,打扫卫生弟子。
“好了,我们走吧,让天亦师弟静静。”
一群人众星拱月般随着志诚离去,留下黯然神伤的夏天亦默立在校场中央,眼眶中泪水打转,他努力睁大着双眼,看着这世界从清晰到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