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脉不易,但之后的开脉门这一道门槛又要拦下不少修脉者,天赋好的花上十数年时间便可水到渠成,开门而得。而更多的是这一过程中会花上数十年时间甚至一辈子无法做到开门纳脉,这不仅仅是体质的原因,还靠自身对脉力的理解和感应,这更多依靠后天而成。
虽然只是试探性的接触,但木三焱已显露出来的部分足以老族长判断出他的浑厚脉力根基,而又能做到脉力收敛控制,只能说他先天根骨和后天天赋都极为难得,如此好根苗也是他看重的原因。拄着拐杖,老族长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边若有所思的道:“回头让争阳来见我”。
“是”,他身后一‘木桩’应声而去。
随着陈争阳的脚步木三焱一路打量着这个营地,木楼建筑简陋而繁密,间连着间,层层叠叠的累积不占空间,但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营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吆喝声不断,妇人们聚在一起整理堆积如山的山货,也不知聊的什么话题总不时传出轰笑声。
一堆堆野兽尸体隔着很远腥臭和血腥味便扑鼻而来,藤羚、角麋、山猪、锤子头、狍子、青獐、食藓兽、甚至于草皮鼠都有,猎物种类繁多不下百十种,每堆兽尸下都有人赶紧着剥皮去脏,然后将鲜肉铺在木箱里码齐了再铲碎冰覆盖上,一个大木箱可以装载近千斤的鲜肉,装满了鲜肉封箱后,五六个大箱子绑为一车。体高四五米,体重数吨的象驼会轻松的把木箱拖走。
象驼这种笨拙而温驯的物种长着一张米宽的蛤蟆嘴,牙齿粗大交错排列数层,看起来极为吓人,但它是纯粹的草食动物,这些牙齿的作用只是为了磨碎南瓜果,那是它们最喜欢的食物,腮帮子内的肉牙才是嚼草的利器。象驼食量大但也力大无穷,青黑色的厚皮下是半米厚的脂肪层,尤其是脑袋宽肥脖颈短粗几可不见,如与身体连为了一体,这使得它们天敌甚少,只要安全度过了幼年期它们几乎可以正常生老病死,但笨拙的身体局限使得它们不能行走于藤木上,成为纯粹的陆地物种之一,为了躲避夏季毒瘴,难以迁徙的它们衍化成了需夏眠的物种,不错,背季节的前往高地夏眠,秋冬之季来临才会下山寻食。
象驼是很好的丛林搬运者,当然,形形色色的丛林物种里有着很多都适合驯养来为人类服务,搬运者不仅仅是象驼,象驼只是特征明显的庞然大物而已。
陈争阳一边走一边给木三焱解说道:“每年冬采整个部落都能打下数百万斤鲜肉,运回部落封存在冰窖,来年有四五个月都得靠这些肉食补充族民的需求,没有猎手的家庭春夏秋交际时节都都过得不容易,这些肉食就成为了真正的救命之粮,可惜还是打得太少了,数百万斤猎物对这一百多里方圆地域来说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就这样每年冬采还是都要付出不少族人的生命,就在前两天一队人惊醒了冬眠的虎跳兽,二十多妇孺和战士一下就死了七八人,不知道部落里又有多少孩子等不回自己的父母了。哎,要是丛林不少那么危险,真不知道族人该有多富足,那啊取之不尽的资源啊”。
陈争阳的感慨木三焱没法理解太多,这样的心情他是没机会去感受的,他本身一直一来都是行走在灰色边缘的人,可以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食物的获取对他来实在太过容易,这莽莽丛林有着无数宝藏,最不缺的就是食物了,即便最艰难的时候也木三焱也不曾为食物发愁过。
陈争阳说着感慨的话,但他面色显得很是平静,又或者是已经麻木了,这世道就这样,物竞天择,早已见惯了生死,些许心里不平也只是为部落的不富足发发牢骚而已,要说有多悲痛,那倒不见得,生活习性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世界观。
“老族长是你的父亲?”犹豫良久木三焱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一个老得几近腐朽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一个怪老人。
陈争阳被问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这小青年稳重不同呢,没想到也如此好奇”。
木三焱被他笑得有些尴尬,僵木的脸上也难得露出尴尬之色。
好在陈争阳也不以为忤,反而有些自得道:“我父亲是上个世纪存活下来的老怪物,不错,老怪物,所有人都如此称呼他,他出生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世界没有突变前他正值壮年,可以说世界的变化他都一一经历过来的,如今他老人家已经一百六十七岁了,他这样的老怪物如今存世的可不多了,算得上是活化石啊。”
说到这陈争阳促狭道:“别看我面貌年轻,那是我保养得好,放在上个世纪我也是你爷爷那一辈分的人了,我出生时我父亲已经一百零几岁了,老木逢春,所以我在部落辈分算是很高的,部落里很多老头子见了都得对我喊声六爷”。
木三焱听得咧咧嘴,心里莫名一阵腻歪,自家老爷子似乎也就百岁多点,要是将来也老木逢春弄一小屁孩出来自己也得喊叔不成?想想都让他头皮发麻。
这人身体棒了活得长久也是一种麻烦,先不说人际关系都凌乱了,就那年龄的差距也容易让人产生交流障碍,好在眼前这中年的面相其实已经五六十岁的陈争阳没有那种明显的岁月痕迹,说话举止豪爽轻快,心态活泛不老气,就连跟木三焱这样明显不善言辞的人也聊得开,是个健谈的人。
两人走走聊聊,慢慢的那股陌生气都消弭全无了,弯弯绕绕的陈争阳带着木三焱来到了一个干净的木质结构房屋前,房屋建造得很简便,就像是几块大木板装订而成的,里面装饰也简单,座椅都是粗制滥造勉强堪用,好在收拾得很干净。
在陈争养的招呼下两个壮妇提着澡桶和热水进来摆放,两人忙碌间都在低头接耳的嘀咕着,不时好奇的偷偷打量着木三焱这个陌生青年。木三焱的‘奇装异服’再加上特别的发式打扮一看就给人江湖客的感觉,山民里有着混子和青皮,但没有真正纯粹的江湖客,木三焱的满面风霜再加上古怪打扮无疑完成了他们对江湖客的幻想。
木三焱倒是没在意,在两个妇人走后陈争阳端来了一个炭火盆,然后也离去了,走前让他好好泡个澡,晚上再来请他去吃酒食。
守山在小黄狗离开后现在又处在陌生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左右走动的这里嗅嗅那里嗅嗅,木三焱揉了揉它的脑袋让它安静下来,将身后的包裹解下,那些兽皮都用一张价值不大野兽皮毛包裹住了,这是进营地前陈争阳吩咐的,说是免得有些贪欲难抑的人手脚不干净,部落这种大染缸里再小心都不为过。
将一身衣物脱了木三焱****的躺了进去,束成发棒的千丝自主的松散开来,如失去了支撑刹那间就散开了,披散的长发飘荡在水内如通浮躁,一些发丝却如同章鱼的触须一般轻微扭动探索着,让不了解的人看了一定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冒起。
这是木三焱的最大的秘密,小时候从老爷子那里讨来就是为了好玩,但随着时间流逝和谭阿爷离开时说的那些话,慢慢的他就意识到这是比机关机械术更加让人疯狂的隐秘,藏不住的话绝对会引来滔天大祸,他能想象得到全世界为之疯狂的情景。
好几月都没洗过热水澡了,这一躺进去就感觉舒坦得全身细胞都要歌唱一般,木三焱半瞌着眼头仰靠在木桶边缘,脉力运转而动,霎时就感觉木桶里水波荡漾,点点水滴跳动而起,随着木三焱的呼吸一收一放间,平息片刻后再次抖动起来,如此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