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山城市东北部,万州区地域。
2153年,七月的天在太阳落下后依然显得闷热,那些白天觅食的动物早已回巢躲藏了起来,而夜里活动的生物让这森林难以安静下来,依然热闹而危险。明镜滩以东,这里曾经有着一家大型医药集团公司,方圆数千亩地都是厂房区和草药培植基地,在地底以下更是建有药物研究实验室,在大迁徙过后这片地域便废弃了,而今人迹罕至的丛林遮掩下药物实验室内此时灯火通明。
废弃的实验基地内破败不堪,嗡嗡的老式发电机声音充斥着整个地底基地,基地内的隔离墙是高强度钢化玻璃,因为身处地底所以得到很好的保存,借着灯光可以看见有着很多实验房里都亮着灯光,一个略显佝偻的人影来回穿梭走动,很多陈旧的仪器在无人看顾下默默的运行着。在实验大厅内,一些废弃的器械随意的堆放在一个角落里,上面晾放着各种野兽皮毛,地板上陈旧的书籍,野兽骨骼和药草等物随处可见,此时有一老一小围坐在火坑旁,火堆上正架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兽,此时正烤得兹兹冒油,独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地底空间,却引不来一丝贪食的目光。
坐在火堆旁的老者有着一头黑白分明且白多黑少的长发,长发很长,披在身后后还有一部分拖在了地上。老者穿着传统的布衣长袍,鞋也是老旧的手工千层底布鞋,衣衫虽然多处缝补却也干净整洁,修长雪白的两条眉毛像两把笔直的刀锋斜伸向耳畔,眉宇间几道深壑般的川字褶皱纹如刀削斧刻,一双隐而发亮的眼睛没有半点体衰老人应有的浑浊之色,显得精神矍铄,一派高人风范,只是大煞风景的是老者此时正叼着一根尺长竹节土烟杆,正吧唧吧唧的抽着,眉眼凌厉面容却异常柔和,倒像一个农务归家坐在梯坎上抽烟解乏的山野老农。
而在老者对面那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与老者的简朴整洁相比,小男孩乱糟糟的头发耷拉在肩上,身裹的是粗糙的兽皮,内里穿的还能看见一些衣物模样,只是衣衫早已破烂,多处血迹斑斑。小男孩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可以看到包扎的痕迹,陈旧得有些泛黄的卫生纱布也侵染着血迹,整个人显得邋遢而狼狈。
此时小男孩正精神奕奕的盘坐在火堆旁小心翼翼的翻烤着一块米糕,而火上架着的香气扑鼻另人垂涎欲滴的金黄烤肉似乎对其没有半分吸引力,眼睛完全就盯在了那不大的米糕上。
咂烟的老者瞥见男孩那不断吞咽口水的动作不禁有些丧气,骂咧道:“瞧你那点出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也能随便乱吃的?小心毒死你”。
小男孩白眼一番不闻所动,依然专心的照看着那块烤得焦黄的米糕,不服气的道:“眼馋便是眼馋,凭的那么多借口,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淘来的,绝对真空保存,壳子上说了只要不漏气就是再过百年都不见得会变质”。
老者咂了一口烟讥讽道:“这东西去了水分到如今还有啥嚼头?米糕就得刚捶打出曹时就着那股热乎劲吃才算得上劲道,如果再沾上点白糖吃下,那弹黏微粘的浓香滋味在口中翻转回旋,嚼出浓香后慢慢吞下,那暖得脾胃是温暖如春,甜滋滋的舒服头是久久不散,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啊”。
小男孩听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狠狠吞咽了口唾沫,再看着自己手中这干瘪开裂的米糕怎么看怎么丑陋,一时间竟然少了很多馋头,不禁有些恼怒的瞪了眼老者,生着闷气埋头继续翻烤着自己的米糕。
老者促狭嘿嘿一笑,又试探的问道:“你淘来的那罐子蜂蜜分润爷爷一点?回头有你好处”。
小男孩小嘴一撇,眼睛外鼓而起,毫不容商量的厉声拒绝道:“想都别想,你的好处什么时候兑现过了?每次都骗我,还来这一招,哼”。
老者干咳一声,讪讪道:“爷爷都记着呢,等回了城一准兑现如何?”
小男孩转动着眼睛,回城这个吸引力里看来不小,他十来年的人生里,五岁以前是朦胧的,后五年去过两次,虽然他脑子里的城市依然是个模糊的影子,但还是让他那坚定不移的信念被稍微的撬动了一下,小男孩合计片刻后对老者打着商量道:“爷爷,要不蜂蜜全给你我们回城吧,我想吃大米饭,饼干,馒头,想喝饮料,还有刚出曹的米糕..”小男孩满眼憧憬的数着很多早已不曾记得滋味的食物,难得大方的作出转送自己最大的家产,整整三罐甜滋滋的蜂蜜啊。
“瘪犊子,跟你爹小时候一样,就一吝啬的吃货”看着小男孩如数家珍般说了一大通,老者笑骂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啊?”对爷爷提起那个没了印象的父亲小男孩丝毫不关心,再次问了这个无数遍的问题。
老者看着男孩的稚嫩的脸孔露出的期翼神情,眼里的疼爱一闪而逝,冷着脸道:“想回去?那也得把本事练好了再说,有本事你自己走出去得了,问我作什么,我捆着你了?”
小男孩丧气撇了撇嘴,低头不语,拿起烤熟的米糕狠狠的嚼食着,只是当下心情完全没吃出啥滋味来。
老者看着终是不忍,叹了口气,缓声道:“爷爷的病你不是不知道,要现在带你回去万一老子触景生情疯病又犯了到时受苦的还不是你?爷爷之所以带你到丛林里来是希望你能够适应丛林环境,在这样的世界里才能存活下来,活得舒坦,如今满世界都成了丛林环绕野兽毒虫遍地的地方,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就得有着足够的丛林生存技能才行,爷爷也不为难你,就给你定个目标,哪时你能独自猎杀毛角兽后咱就回去”。
“毛..毛角兽?”本来无精打采的小男孩闻听此兽之名浑身不禁一个哆嗦,瞪大眼睛看着对面那悠闲吸砸着旱烟的老头,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小脸更加变得惨白,瞳孔微缩中流露着惊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