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新闻内阁
也有不服气的。杰克逊的胜利就让一些传统势力很不以为然,认为这只是一个粗人的偶然胜利。但老百姓不管那套,把杰克逊当成了白宫的亲戚。
杰克逊入主白宫时,来自全国各地的仰慕他的民众蜂拥而至,赶来聆听他的就职誓言。典礼结束后,新总统将房门打开,数千人瞬间就涌进了白宫,他们爬上椅子,以便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结果是,很多家具都被损坏,人们也挤成一团。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作为主人的杰克逊,担心被这过度的热情烧着,竟然狼狈但却愉快地从房子里面逃了出来。
目睹这种情景,美国东部很多旧式的、富有的人认为,乌合之王的统治开始了,他们等着看热闹。
但这些人错了,因为杰克逊不仅有民意的支持,还有媒体作为后盾,从一开始,在话语权上,他就比此前的总统们更占优势。
也正是从这时起,媒体与公众舆论空前地协调了。杰斐逊多年前期待的局面出现了。
杰克逊显然从大选中尝到了甜头,入主白宫后很快就做出了更大胆的施政尝试,将媒体人请进了白宫。
因为与副总统卡尔霍恩等人各怀心腹事,杰克逊不久便开始了他的“大内阁+小内阁”的二级管理模式的运作。
杰克逊先是停止了内阁的定期会议,一切大政方针都不再与内阁成员商议,与此同时,则开始依靠一批心腹——非官方顾问——为自己在重大方针政策问题上出谋划策。
由于许多国家大事都是杰克逊同这些人在白宫厨房就餐时就决定了的,所以人们戏称这个班底为“厨房内阁”。其中,包括杰克逊的侄子和秘书唐纳尔森、杰克逊多年密友威廉?刘易斯、伊顿以及忠实的国务卿范布伦。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厨房内阁的骨干力量,是由三个记者组成的小“三人团”——《华盛顿环球报》的实际操控者阿莫斯?肯德尔(后出任邮政部长)、该报的主编弗朗西斯?布莱尔及该报业务经理约翰?里夫斯。这几个人,外加莫迪凯?诺亚等人,都是选战中为总统拼命的角色,也是杰克逊信得过的智囊团。
常见的情景是:杰克逊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斗,肯德尔记下他的想法,然后和布莱尔一起执笔写进《环球报》的文章中,而里夫斯则负责将报纸尽可能地发行到千家万户。
没过多久,大家就都清楚了,《环球报》是总统的私人工具。他的支持者送来了赞助,更多选民订起了该报,而中高层的联邦官员也不得不自费订阅,以便知道总统在想什么,希望他们做什么。自然而然地,该报的发行量大幅度上升,甚至连外国政府也开始注意起它来,对这张报纸的阅读要比任何其他美国报纸都认真仔细。
杰克逊自己则成为《环球报》最忠实的读者。据称,在他的任期中,他只读圣经、信件和《环球报》。
可以说,在美国历史上,还没见过哪份报纸有这么高的“政治地位”,也很少见到新闻界的人能够如此大地影响政府决策。而对于杰克逊来说,这却是一种双赢的选择。
作为一种象征意义,给包括新闻界在内的支持者一种政治回报,也对潜在支持者们的一种吸引手段,这表明杰克逊是知恩图报的“普通人”,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一种普通但却淳朴的感情。
不仅如此,杰克逊也是第一位懂得利用媒体为自己的执政服务的总统。在他之前,尽管有杰斐逊等“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的总统,但却没有人能够真正以现代的方式影响传媒。而在传媒的背后,杰克逊显然也看到了“总统——传媒——人民”之间的纽带联系。
在不能赢得内阁和国会的支持时,杰克逊就会通过媒体诉诸人民,求得民众的热烈而真诚的帮助。而这也为日后的国会议员们做出了榜样——要想话语权,就引来媒体吧。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内阁大换血并稳定之后,有了民意和媒体的支持,杰克逊把心思用在了对付国会上。在这方面,杰克逊也堪称是前无古人,在此之前,几乎所有总统都将立法权交给了国会,杰克逊想的则是将立法权握在自己手里。在他看来,帮助民众得到他们自己想要的法律是他的工作,而不是别人的工作。而且他也不喜欢国会中那些终日无事生非的人,相信如果没有他的督促,那些人找的麻烦要比做的正事还多。
动起来的杰克逊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由于有着民众和媒体的广泛支持,杰克逊十分自信地以“全体人民”的代表自居,将宪法赋予的否决权扩大为立法权。在8年任期内,杰克逊否决了比以往历届总统加在一起都要多的议案(12次),与此同时,他还不断催促国会通过他认可的法律。
杰克逊的信条是,“如果有什么工作民主党不能做,那么就废除它吧。”就这样,没过多久,人们就开始把杰克逊称做“杰克逊王”了,而帮助他“称王”的,正是多年前让杰斐逊感到如坐针毡的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