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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的名字是“天落”

天下文华风流、四海珍奇异宝、八方商贾来客、九州国运民心,汇集于此,便成就了这显尽人间繁华,欲夺天之造化的神州城。

城有四门,纵横皆有六十四条街道,大体可分为国人区、商坊、官府与贵族区、最后便是皇族宫殿。后来经过多年的演变与交融,这样的分界已没有当初那样明显,犬牙交错,也还是保持在了一个大概的范围之内。九州太平已久,仓廪实、百业兴、人口大量繁衍,名士富商也就倍出。

世人皆羡仰神都文昌物华,名士与富商更是乐于一掷千金只为在这神都畅享人间极乐。如此一来,能在这空间有限的神都城有一个落脚之地也是寻常人难以做到的一件事情。

今日,靖南候府内一片张灯结彩的热闹气象,往来者皆达官贵胄。靖南候一支世袭至今虽已只是九等爵位的小侯爷,可这靖南候府却是这神都城中排的上号的豪府。功业凋敝,还是不至于影响到这世代流传下来的安身之所。

靖南候八十大寿,做了几十年的侯爷,如今能有此热闹场面也算是正常。再加上,靖南候府近年来又出了几个还算是小有功业的后辈,影影约约倒是有一股中兴之气,与之交好也算得上是一笔还有利市的投资。

那位李公子,便是这靖南侯的嫡出长玄孙,名为李东起。天资还算聪颖,在诗词歌赋上小有才情,加之嫡长的缘故,颇得宠爱。宠爱之下,李多金的别号也就诞生了。这时的李多金陪着两位姑娘正从北门入城,怀里还抱着那件百金白狼皮,想着待会进献给太爷做为贺寿之礼,老爷子一喜欢,说不定又赏赐点自己好东西。老爷子那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啊!比如说那柄黑冰短剑,放着也是放着。想到些,李多金一扫刚刚的郁闷,喜笑颜开。

神都城的北门相比于其他三门有点莫名其妙的冷清,也不知是不是那根怪异的高大石柱矗在那里的缘故。总之是不太愿意经由这北门,总感觉是哪里有些不对。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根石柱矗在这里的缘故,无论怎么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与这神都城格格不入。李多金这样的公子也只是知道这关系到很久远之前的一段辛秘,具体是如何,至少是在他所在的圈子内没听谁提及过。

“何时才能将之拔了呢?钉在这里数百年了,也该拔了,这始终是一根刺啊!”那位年岁稍小的姑娘见到那根石柱的时候发出了这样一声与她面容和年纪极为不相符合的感慨。

同在一架马车内的裘衣姑娘等到入城之后才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又有几人知道,这繁华的背后竟是时时在流血呢?以后,不要在人前议论此事。”

“嗯,姐姐,我记住了。”

在一阵沉默中,马车缓缓地穿过人潮,往靖南候府开去。

换好大钱,买好米,沽了三坛酒的少年此事也正在青石路上快步走着。有饭吃,有酒喝,有书看,还有先生讲书的日子最是让他觉得安心。过了这个冬天,先生春天又会带我去游历了,春日游山河,夏日观星图,秋日察灵蕴。他每一件他都喜欢,相比之下这冬日读书狩猎还是枯燥了一些。

“回来了?快来吃饭,炖狼骨。想着你小子一定会带酒回来。早早的就开始炖了。”老人等待了一些时候了,狼骨上的筋肉早已经烂熟了。

“先生,这是您的酒。你想喝多少喝多少,管够!嘿嘿,我先把这袋米安置好。”

少年把三坛酒都递给了老人,又见得米缸满满的白米,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才好嘛!谷物的灵蕴才是最醇厚的嘛!”

正准备直接抱着坛子敞开喝酒的老人听到少年这声嘀咕,翘着胡子轻声说了一句:“这傻小子,未必不知那灵狼好些?这在你嘴里竟还不如这寻常谷物了。”

“先生您时常教导我天道有常,这有常才显天道嘛。这谷物灵蕴醇实厚重,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汇天地之灵,乃万民之本。总归是比那天灵之物要有常一些呢!”

“老白狼若是听到你这番话还不得气得活过来?”

“先生您是指它?”少年指着那锅炖狼骨说到。“怕是活不过来了。嘿嘿!”

“哈哈!确实是活不过来啦!”老人哈哈大笑,笑罢,一大口酒入口,漏出的酒水从胡子上滴滴而下。

“先生您尽管喝,今日换得一百金,那可是十万个大钱呢!够您喝好多好多酒啦!”

“喔?这老狼还挺值钱的嘛!皮货店掌柜的也沾了它的好运呢!”

“买走它的是神都城的贵公子,这回没掌柜的什么事儿。”少年一边仔仔细细地将白米倒入米缸,一边说着。目光全在这装满白米的米缸上,话也说得很随意。

老人没有继续再说什么,旺盛的火炉和美酒的双重作用下脸微微泛红,微微闭着双眼,似在品味美酒的味道,又好像在神游天际寻找某些问题的答案。

少年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一种情景,微微笑了一下,便就着那明亮的炉火翻看着一本不知名的古籍。

“天落,如果哪天老夫死了。你会想我吗?”陷入许久沉默的小屋内突然闻见这样一句话,老人的眼睛也没有睁开,还是微微闭着,嘴角还挂着刚刚喝过一口酒的痕迹。

少年听到这句话之后缓缓地将古籍收好,放到原来的位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先生,这个问题天落没法回答,因为天落从来没有想过您会死去。就算哪天先生想去那个世界去看看,学生也会陪您一起去的,但是您能不能等学生将这个世界看完,看透之后再去?”

“也好,看尽繁华,略尽冷暖,好呀!哈哈哈!”老人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兴奋,兴奋过后又有一些惆怅。在天落心里对这个世界到底是没有多少眷念,现在的他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和对书本的态度没有太多的差别。

看破生死并不意味着勘破轮回,老人知道无论他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已经非常强大,但绝对不是罪强大的,而在轮回的力量面前,自己除了接受别无它法。

当时在那片未知之地发现天落的时候,老人便知道,这是一个不凡的孩子,甚至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孩子。可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他刚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便遭遇到如此大的劫难。老人亲眼目睹了那恍如末日一般的场景,见到天落的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他小小的身体里面竟隐藏着让自己都感到心悸的力量。

“爷爷!爷.爷.!”这是小天落见到老人的第一句话,就在老人准备将这个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孩子送离这个世界的时候。小天落带着幼童特有的灿烂笑容,没有丝毫陌生感的叫了他“爷爷”。

那个时候,老人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下去手。从那之后,老人再也不许天落叫自己为“爷爷”,改称呼为“先生”。那时候老人便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明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自己凭什么将他定义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呢?

那枚狼牙之中藏有秘密,他的身体内蕴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些事情老人都知道,只是再也没有提起过,就像连他自己也忘记了一般。小天落这些年除了与野兽搏斗过,从来没有和人打过架,因为先生没有教过他。打架是一种低级的、无意义的争斗,带来的结果也会是低级的、无意义的。

就在老人回忆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思考着些什么的天落突然说了一句:“先生,给学生一坛酒吧!”,也没有说明原因,如果非得要说原因的话,他现在只是想和先生喝一坛酒。

老人没有拒绝,给了他一坛酒。“有什么心事便说出来吧!”

一大口酒灌进嘴里,不小心呛着,小脸通红。平复下来后,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先生,学生如今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可学生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没有父母,没有故乡。哪一天,我把这个世界看完了,走到了尽头,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这种感觉让学生心里有些惶恐。”

早就想过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老人,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会来得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有想好一个完美的答案。

少年人就会有少年人的心思,哪怕是有些特殊的少年人。见过的世界,学习的知识多了自然会知道自己与别人有些不同。

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终究隐藏了许多信息,只是告诉天落自己第一次遇见他,并叫他爷爷的情景。随之,一枚散发着异样光辉的狼牙悬浮在天落面前,那枚狼牙上刻着两个很古老的文字。

天落曾经在某一本古籍中见过这些文字,他知道,那上面刻着的正是自己的名字“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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