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决抱着明月的尸体跟着师父往房间中跑去,院外的火焰已经蹿过了围墙,四周一片火海,烈焰撕裂夜空,青霞山庄外已是漫天的火焰。
冷夜依旧站在院子中看着对面的山谷中,那里架起的抛石器正不断地往山庄里投掷火球。
“走啊——”
师父冲到门前,转身冲着冷夜叫道。
冷夜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山谷,叫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开火!”
“你上当了,你还不明白吗?”师父叫道。
冷夜脸色一变,叫道:“等我回来!”
说完,冷夜身影一闪,便冲向夜空。
“别去!”
师父没能阻拦住冷夜,冷夜的身影像一只黑色的蝴蝶一样翩然翻过围墙,钻过火海,俯冲下山谷。
“你先进屋,等我回来!”
师父转身将西决推进房门,西决钻进房间,将明月的尸体放到床上,然后冲出门外。
师父看着夜空,纵身一跃冲出院墙,院墙外响起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西决站在院子中,等待师父回来。
忽然两个人火球撞破围墙钻进院子里,院墙被火球撞开一个巨大的豁口,一群黑衣人挥舞着兵刃冲进院子,西决惊讶地看着这些像潮水一样涌进院子里的黑衣人。
黑衣人见到西决以后,话都没说,直接冲向他,西决还未分清状况就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他的白玉剑已经被冷夜震碎,空手与黑衣人搏斗,西决没有胜算,他与黑衣人在院中纠缠着,这些黑衣人受过严密的训练,他们冲上屋顶,从空中攻击西决,西决完全失去了逃脱的可能。
困兽犹斗,西决只能做最后一搏,他翻身冲上房顶,抢过一个黑衣人的长剑,然后左右连杀三个黑衣人,此时黑衣人早已经布满了院子,西决站在房顶上,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远处的山谷中无数黑衣人正朝着山上涌来,西决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黑衣人能够轻而易举地闯过山下的机关,躲过森林里的野兽?
黑衣人见西决已经开始困兽犹斗,便渐渐放弃的进攻,西决稍稍松了口气,他目击之处全是黑色的潮水,山谷中到处都是火把。
西决站在房顶上,冷眼看着四周围上来的黑衣人,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没有答话的,只是围着西决转圈,似乎在寻找攻击的破绽。
西决不想再跟黑衣人纠缠,他必须找到师父,只有两人在一起,他们才有胜算,想到这里,西决宗圣一跃,朝着山谷中飞去。
忽然房顶上破开四个黑洞,瓦片横飞,西决的脚刚刚离开房顶,四个铁钩便从房顶上飞了上来,西决还未来得及反应,四肢便被四个铁钩勾住了,他像一只蜘蛛一样被悬空挂着。
每一个铁钩下面都是十几个黑衣人,他们用力拉住铁钩,将西决悬在院子上空,西决惊讶地看着山庄对面的峰顶,那里有一个身穿黄金战甲的将军站着。
“对不起了,兄弟——”对面的山峰上传来的叫喊声让西决不寒而栗。
“师父——”西决此时只能求救师父。
可是师父并没有回应,他和冷夜像消失了一样。
对面山峰上将军看着西决,他身边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这一刻西决忽然看清楚了这张脸,那是一张充满杀气的脸,他的战甲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着光辉。
将军手持一把弯弓,飞羽搭箭,燃烧着的箭头呼啸着穿过山谷朝着西决的胸口飞来。
西决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命运,这一刻他毫无牵挂,因为他的爱人已经死了,死亡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忽然,夜空中浮现出两个巨大身影,像两只蝙蝠一样,他们追着飞箭直冲向山庄。
就在箭头要钻进西决胸口的时候,两个黑影已经出现在西决的身后,他们出掌打在西决的后背上,西决顿时感觉胸口一阵火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
“啊——”
西决忍不住仰天长啸,胸口喷出一道真气,飞箭没能钻进西决的胸口,在空中被真气震得粉碎。
西决回头一看,师父和冷夜正站在自己身后,“师父——”
西决还未喊出来,师父便缓缓地落了下去。
冷夜却腾空而起,在空中双掌齐出,将勾住西决的铁链震碎,拉住铁链的黑衣人被冷夜的真气震得漫天横飞。
西决的身体跌落到房顶上,师父抬手接住西决,然后两个人并肩立着,“没事吧?小子!”
“没事!对面有个人!”西决叫道。
师父看着对面的山顶,尽管夜色漆黑,但是那个金甲将军依旧清晰地站在那里。
“他亲自来了!”师父轻叹道。
“他是谁?”西决忍不住问道。
师父没有回答,纵身跃起,跳下房顶,与冷夜一起并肩将院内的黑衣人杀出院门。
“你现在知道你错了吗?”师父与冷夜背靠背站着。
冷夜看着对面的山谷,叫道:“他们出卖我!”
“这些人是来杀我们的,你不过是他们的棋子而已!”
“他们靠我打开青霞山的通道,现在却要杀了我!”冷夜怒吼一声,声音响彻云霄。
师父冷笑道:“狡兔死,走狗烹,你对他已经没有用了,留在身边只会成为祸害!”
“妈的,我冷夜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亏!”
说着,冷夜便要冲出院门,忽然无数飞箭从院外冲进来,冷夜没有防备,胸口连中三箭,倒在地上,西决飞身而去,双掌齐推,将箭阵化掉。
师父搀扶起冷夜,叫道:“算了,我们走!”
西决在前面挡住箭阵,师父扶着冷夜往房中走去,院外的森林里火焰已经蔓延开来,西决刚刚冲进房间,一支飞箭紧随着他进来,西决没有反应,箭头划过他的右臂,一道伤口便留了下来。
师父将冷夜放到地上,回身关闭房门,飞箭击中房门,发出啪啪地声响,门外已经燃起大火。
师父看着奄奄一息地冷夜,叫道:“忍着点!”
冷夜忽然笑了,“我想不到还是输给你了!”
师父没有搭理他,随手点住他的穴道,鲜血止住以后,师父一手按住冷夜的肩膀,一手握住飞箭,“忍着点,会有些疼!”
冷夜笑道:“我已经忘了什么是疼了,你动手吧!”
师父点点头,猛地一下拔出飞箭,箭头还在冷夜的身体里,箭杆已经断裂,冷夜咬紧牙关,叫道:“再来!”
师父接连拔出冷夜胸前的另外两支箭,然后叫道:“拿金疮药!”
西决走到师父的书柜上,将药箱拿来,师父快速将金疮药撒在冷夜的伤口上,冷夜摇摇头,擦去嘴角的黑血,说:“没用的,箭上有毒!”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包扎着伤口,冷夜侧脸看着西决,轻轻地说:“对不起——”
西决看着冷夜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也无限悲伤,叫道:“她是替我挡剑,不是你杀了他!”
“你能够明白这件事,我很欣慰,不过我还是该说对不起,不是我,你们或许不会到这个下场!”
西决没有说话,师父按着冷夜的伤口,说:“这就是天命,我们逃不掉的。”
冷夜点点头,问道:“他们兄弟二人必须要这样吗?”
师父点点头,说:“皇子有两个,皇位却只有一个,人族之皇到底只有一个人来坐,当年人皇就是怕出现挣位的惨剧,所以在他刚刚出生的时候便将让我带走他,可是我守了他三十二年,到如今还是没能改变现实!”
冷夜笑了笑,说:“他活着,新人皇的位子就做不安稳,他们兄弟二人只能够活一个!”
“这就是天道!我们二人真的改变不了吗?”师父轻叹道。
冷夜说:“我们两个人又何尝不是天道的棋子呢?你我的恩怨白年都没有忘记,他们的恩怨只不过刚刚开始,现在他必须走出去,去面对这一切了!”
师父摇摇头,说:“与其人族大乱,不如让我杀了他!”
“不——你杀了他,又有何用?杀了他,新人皇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他们兄弟二人的使命只能够他们两个人来完结,我们不能插手!”
师父看着西决,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流下,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简直比杀了他自己更艰难,西决自幼与师父相依为命,现在他要死在师父的手下,他无怨无悔,只是师父却下不了手。
冷夜轻叹道:“我们要救他,送他离开青霞山!”
师父没有说话,无边的沉默,门外的箭声也安静了,似乎经过一夜的战斗,所有人都已经累了
西决蹲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烧焦的树木,烧焦的尸体,烧焦的围墙,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西决看着师父,冷冷地问道:“我到底是谁?”
师父愣一下,然后看着西决,说:“你是你自己!”
西决摇摇头,说:“你说我是孤儿,你说我没有父母,可是你又说我是人族的皇子,你还说我有兄弟,这一切到底如何解释?”
师父沉默了,冷夜看着西决,这个少年的身影异常地高大,“师兄,你就告诉他吧,他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
师父低下头,轻叹道:“西决,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身世,你不是孤儿,你是人族的皇子,是人族人皇的大儿子,是异界第一大族的未来!”
“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说我是孤儿?”西决一连串的问题让师父应接不暇。
冷夜冷笑一声,说:“臭小子,你看看你自己的手臂,就知道了!”
西决猛地翻开自己的衣袖,手臂上那个圆形的印记散着金光,“怎么回事?”
冷夜笑道:“这是皇族的标记,只有皇族的人遭遇为难之时才会发光。”
“我是皇族?”西决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印记。
冷夜说道:“人族中的皇族世代承袭,他们统治人族,是人族的守护者,你就是皇子。”
“皇子?”
“没错,”冷夜看着师父,说:“当年你父亲,也就是死去的人皇生下你们兄弟二人之后,命理师曾经预言你是天狼星坐命,是凶神,你留在花都将让人族毁灭,所以我师兄奉你父皇之命,送你离开花都,你们师徒二人来到青霞山,从此相依为命,你父皇希望我师兄的修行能够改变你的个性,让你做一个普通人,做一个凡人,永远不要过问人族之事,只可惜现在你还是卷进来了。”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西决愣愣地自问着,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从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一个孤儿瞬间变成了人皇之子,变成了九五之尊,可是他的兄弟却要置他于死!
“孩子,你的身世就是这样的。”师父说道。
西决看着明月,问道:“那她是谁?”
师父看着明月,眼中带着怜爱,明月苍白的脸上带着泪痕,她安详地躺着,“她是我女儿!”
晴天霹雳一般,这五个字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个女孩竟然是师父的女儿,他一直照顾的明月是师父的亲生女儿,他心爱的女孩是师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