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追上万俟血,急声道:“万俟大人,那吴镜荷一定有问题,不如我们将她抓回衙门,严刑拷打,说不定这案子就破了。”
万俟血叹道:“张凤,你最大的优点是为人正直,最大的缺点是想得少说得多。刚才吴镜荷让我们晚上也不要来,难道你就没听出她话中的深意?”
张凤喃喃道:“晚上不要来?晚上不要来?”猛地想通一点,惊道:“大人,莫非她的意思是……”
万俟血晒然一笑,手摇折扇,风度翩翩地走在鲜有行人的大街上。
正行间,前方路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带着数十精兵如飓风般而来。万俟血看到那名将军,眉头不禁皱了一下,那将军正是平叛有功的苗傅,此时想必是进宫领赏去的。
万俟血不想与他撞个正着,正欲转身,却听苗傅高声喊道:“万俟兄弟,请留步。”
万俟血只得朝苗傅走去,笑道:“苗统制,你这次平乱有功,高升是一定的,我在这里先恭喜你了。”
苗傅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诡异,将万俟血拉到一边,低声道:“万俟兄弟,我听过你的事迹,知道你是个人物,兄弟我打算干一票大的,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万俟血讶异道:“干一票大的?”
苗傅嘿嘿笑了笑,正要开口,他的一个下属走过来说道:“大人,时间快来不及了。”苗傅闻言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大叫道:“看我这脑子,吴湛,派人去看刘兄准备好了没有!”又对万俟血道:“万俟兄弟,我还有事,有机会我们好好聊聊,你可是帅才啊!”
看着他们朝大内走去,万俟血喃喃自语道:“吴湛?好熟悉的名字,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苗傅说的‘干一票’,又是什么意思呢?”
苗傅等并没有去皇宫,而是在前面的街角折而向西,最终躲在了一条小巷中,鬼鬼祟祟如同盗贼。
没过多久,那大街的一头出现了一顶八抬大轿,轿前有两人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轿后跟着八名衙差,一路上霸气四射,百姓远远看见就仓皇躲避。杭州的百姓都知道,敢在这条街上如此招摇的人,只有皇帝的宠臣王渊。
眼看轿子接近那小巷,苗傅挥手下令道:“杀!”
苗傅当先拔刀冲出,数十精兵紧随其后,冲到那轿子前,手起刀落,登时人头落地,鲜血飞溅。
那些衙差和轿夫猝不及防之下,转瞬都成了刀下亡魂,砰的一声,轿子落地,里面传出了“哎呀”的惊叫声。
苗傅一把将王渊从轿子里揪出来,喝道:“给我打!”
那些精兵早就对王渊颇为不满,积怨甚深,听到命令,立即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
苗傅在一边喝道:“王渊,你这狗贼,误国殃民,贪鄙无能,死有余辜。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王渊一听情况不妙,心知众怒难犯,他也是武将出身,三两下打倒两人,匆忙抱头鼠窜。苗傅明白不能让王渊就这么逃了,急忙带兵紧追不舍。
便在此时,王渊看见刘正彦迎面走来,心想总算是看到救星了,便大喊道:“刘统制救我。”
刘正彦拔出腰刀,冲上前去,一刀砍下了王渊的脑袋。那颗肥大的脑袋骨碌骨碌滚向了苗傅,苗傅一脚踩住,与刘正彦相视哈哈大笑。
当今皇帝赵构的宠臣、大宋最高的军事统帅王渊,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刘正彦,竟会用这种别开生面的方式报答了他的恩情。
带着大队人马的张逵、王世修等人在此时赶来,众兵将看到王渊已死,俱是欢声雷动。
苗傅黯然说道:“兄弟们,我们杀了王渊,可谓大快人心,但我们也闯下了滔天大祸,这厮运来的十几船财宝,全都堆积在他府中,不如我们前去分了,各自逃命去吧!”
刘正彦也道:“对,有了那些财宝,不怕我们以后过不上好日子。”
众兵将立即高声附和,嚷嚷着就要去王府分财宝。
那吴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忙说道:“二位将军,难道以后我们都要过逃亡的日子吗?我们的亲人,可都在北方哪!”
众兵将大多都是河北人,一路跟着赵构逃到南方,离家越远,思乡越切,亲人全都沦陷敌手,只怕此生再难相见,听了吴湛的话,大都潸然泪下。
吴湛看群情悲愤,趁机道:“我们为大宋、为陛下出生入死,立下无数功劳,结果连最基本的补给都没有,王渊不顾将士死活,却给自己运来了十几船财宝,他娘的这算什么?你们知道陛下为什么不治王渊的罪吗,全是因为他交结了内侍官宦啊,不如我们杀宦官,清君侧,没了那些馋臣进谗言,陛下一定会重用我们,到时候我们便能杀尽金狗,还我河山,也能和亲人团聚。”
说到激动处,吴湛早已泪下如雨。
苗傅大声道:“好,我们就杀宦官,清君侧!”
众兵将跟着喊道:“杀宦官,清君侧。”喊声如雷,震耳欲聋,街道两侧的百姓,吓得急忙锁好自家大门。
随后苗刘二人率兵包围了宦官康履的住所,大肆捕杀宦官,可惜康履正在宫中,但他们见到没有长胡须的人,全都杀了,然后挂着王渊首级,率军进围皇宫。
宰相朱胜非和杭州知州康允之闻听有变,赶紧带领人马匆忙进宫护驾,刚到宫门口,却见苗刘二将带兵杀到。叛军齐心一处,有数千人之众,黑压压靠近,单看那气势,就能将宫门城摧毁。
康允之一看他们这边只有寥寥数百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焦声道:“朱相,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朱胜非尚能镇定,道:“先进宫,我们死守,一定要守到援军到来。”
进入皇宫后,朱胜非立即下令:“快关门。”康允之带来的士兵,则是迅速上了宫楼。
那些守宫门的士兵正要关门,却听有人大声喊道:“谁敢关门,老子砍了他的头!”那些士兵闻声不敢妄动,因为发话那人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吴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