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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散文
散文1：支枕听河流。
作者：镜子。(QQ:296390397)
药炉烟里，支枕听河流。
四月的春日里，茂密的绿意涌入窗口，阳光盈盈跳跃在树影间。这些对于你来说，是十分陌生且鲜活的。你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久到记不清这时间。 南方的春天总是稍微的有一些潮湿，以致你在屋子里也要裹着薄棉袄。你坐在轮椅上，手上的薄茧与轮子的凹凸所发生的细细的摩擦会让你显得不那么躁动。事实上，你在这个屋子里真的够久的了
除了与你同住的护工每日都在料顾着你的起居外，也就他偶尔来看看你。起先他是想主动和你说说话的，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时又目光沉沉地定在远处某一个点上，这些时候你都没有给他太好的态度。你总是这样，心情不好时什么话也不说，却又把一切摆在脸上，让人觉得你并不是非常好相处的人，惹得他人也不甚愉快。然而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你的冷淡，当然也会自有一套对付你的法子。你不说话时，他便去忙自己的事了。有时候甚至，放下水果，坐了不到十分钟又走。 你也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人，渐渐地对人愈发冷淡起来。所以说，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在这人间四月天里，写诗时的林徽因心里大约也是清清爽爽的。能在你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绿意，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大多时候，你总是将自己放空，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兴许你是听到了也看到了，却又不说出来，总让人替你着急。所以尽管他已有大半月没有过来让她有些发愁，今天她也还是很开心的。在你让她带上钥匙表示愿意出去走走后，她把你拾掇好了才推着你出了门。你执意让她把钥匙给你，扭着身将门“哐”地反锁了才安心下楼去。你们住在三楼，需要乘着电梯下楼。要是往常，她一个人出门的话，你想，一定会像雀跃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着下楼去。
她的确是个沉稳的姑娘，但你私下里还是认为，也许她难免有些年轻女孩儿的习气。当初选在三楼，正是因为楼层太高进出不便，太低又过于潮湿阴冷了些。你的腿还是要养的，每天的按摩和低又过于潮湿阴冷了些。你的腿还是要养的，每天的按摩和时刻的保暖都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些都是由她来做。 你知道要对得起别人对你的苦心，可是现在又有几个人会对你有苦心呢。
楼下的小院子里种着几棵玉兰树，路灯高高地耸立在一旁。你要高昂着头才能看到你的窗子，还有挑逗你的那几片青葱的绿叶。小区的上午，零星有几个老人来来往往。他们总是平淡地看你一眼就转开了视线，就好像你不过是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普通人。
也许在你二八年华时，遇到二十八时的你，也是非要大惊小怪一番才甘心稍稍平静接受自己身边存在这样一个和平常人大不相同的人。然而转眼，二八年华又会很快变成二十七八，但这时你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瘸子了。每每有感叹，你总能用时间来说服自己。“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也在心里说过很多遍，就算是有遗憾，那也只能是遗憾了。
你在楼下坐了很久，静静地，不说一句话。她告诉你，不用多久玉兰花就能开了，在家里就能闻到夏天的味道。近中午时，你才让她推你上去。于是你们又回到从前的生活了。
又过了近一个星期，他才来。他以为你会有什么改变，又同你说了一些生活琐事。他总该让自己觉得是有希望的。临走时表示，你从前的同学大概要来看看。你直视着他说：“我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他的手搭在门锁上顿了一顿，不说什么，就开门走了。
你总记得心里有一个人在说：“我在乌镇等你。”这天晚上，你决定同她去一趟乌镇。大抵是为了找什么，可能不是，然而这根源你也是说不清楚的。客栈座落在河边，出了门就是一条青石板路。正是下雨的季节，淅淅沥沥的雨滴滴嗒嗒地落在屋檐上，潮湿了一整条河。你一直知道，你的心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她像是你心中可怖的鬼，任性且乖戾，那是最放肆的自己。那是另一个你。窗户被支在外面，雨水顺着窗沿滑落下来，模糊了这一幅春雨风光。
你仰头看到的天是灰暗暗的，是湿漉漉的。你从来就没有多么坚信这一切都会过去，可能黑暗才只是刚刚到来。未来也许是一只凶猛的兽，然而此刻你撑着手坐在窗边听河流潺潺地趟过，好像自己也浮在河流上了。你忽然觉得，这沉沉流动着的感觉，也是非常动人的。
2012/01/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