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恶人一见到章君仪便知大事不妙,登时有人开始逃之夭夭,胡关东愣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宇文浩满头是汗的叫道:“喂,喂,你们去哪?都给我回来!”
此时各人东奔西走,仅有一人答道:“宇文公子实在对不住,章院长驾到我等只得保命要紧。”说完灰溜溜的跑了。
宇文浩见他们这帮人如此的靠不住,心中愤恨,此刻却也奈何不了他们。即便他现在逃走,郭新也会将他的身份透露给章君仪,倒不如留在这里和他们理论,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才不会留下后患。
一念至此,宇文浩对章君仪行礼说道:“久仰章院长大名,在下宇文浩见过章院长。”
章君仪负手说道:“听说宇文商会的宇文公子结交邪教恶徒,今日一见倒不像是谣言。煞羽十恶,普通羽士无不惧之避之,就连中阶羽士见到都要遁走,你却不怕他们,想必是有恃无恐吧。”
宇文浩早就打定主意,划清自己和恶逆关系,当下摇头道:“章院长却是说错了,我不是不怕,只是今日遇见定当要为民除害,晚辈不愿放虎归山,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周旋。”
章天凌听他这么说,似是有推卸责任,颠倒黑白之意,便怒斥道:“宇文恶徒好不害臊,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敢说恶逆不是你指使的?”
宇文浩森然道:“章姑娘说话最好客气一些,我虽羽魂不高,却是有名望的人,你这般诋毁我是何意思?”
章天凌道:“证据确凿,恶逆是听了你的指使才置我们于死地,这可是你亲口所说,你还抵赖!”
宇文浩道:“你们都听错了,我知道你们并非恶逆的对手,所以叫你们快跑,姑娘的耳功有待提高啊。”
章天凌娥眉微竖道:“这么多人听到了,我们可以作证。”
宇文浩转脸对胡关东道:“这位胡公子,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他知道章君仪仁义厚道,他从小便觉得这些仁义之士最是好骗,此时他只有假装与胡关东互不相识,章君仪才会信他放过他。
胡关东却因为担心章天凌和章君仪知道自己说谎,而讨厌自己,当下闪烁其词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宇文浩看在眼里,心下焦急,忙对他挤眉溜眼,但胡关东却是不加理会,看了看章天凌又埋下了头。
胡关东情窦初开,被章天凌的美貌所吸引,为她废寝忘食,满腔热情冲的头脑发昏。此时他应当附和宇文浩,先脱离险境,日后再图美色也不晚,但他糊里糊涂的忘了轻重缓急之分。
只需片刻之间,章君仪又怎么会瞧不出其中的端倪。
此时郭新气息奄奄,动弹不得,但他知道宇文浩谎话连篇,当下便低声说道:“你跟胡关东是拜把子兄弟,什么时候又成了胡公子了?”
起初宇文浩见他半死不活,以为他无法开口说话,所以才会起了蒙骗章君仪的念头,但没想到郭新背后插了一把战镰,却还如此硬气,叫宇文浩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走上去按住他的头狂踩猛踏。
章天凌见到宇文浩瞪着郭新,知他心狠手辣,便挡在郭新身前,喝道:“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
宇文浩脸上罩起了一层阴影,心想:“关东这小子关键时刻竟不知发什么病,郭新这混蛋也不死透,更可恶的是章天凌这张臭嘴,多嘴多舌,要是章君仪不在,我非剪掉不可。”
但此事关系他的性命,而且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之上,宇文浩不敢肆意妄为,说道:“我瞧我们之间有些小小误会,但今日除去恶逆这个大魔头,却是喜事,应该庆祝才是,怎地章姑娘还要兴师问罪?”
章天凌气他不要脸面,不但伤了郭新还说这些讹言谎语,竟也脸不红耳不赤,一怒之下冲上前去,霍地拍出一掌炽迅击,先打他一顿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宇文浩见她袭来,一边还招一边暗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给挟持了,量他章君仪羽魂高深莫测,也不敢轻举妄动。待他放我回到剑灵镇,再叫我爹救我。”
章天凌心下恼怒,一时间沉不住气,导致频频露出破绽,宇文浩毕竟学过几年羽术,当下捉住机会,反手扣住章天凌的胳膊,冷笑道:“我看章院长的女儿羽术也不过如此嘛。”
宇文浩将羽扇横在章天凌的脖颈处,羽扇上闪烁刀片的寒芒,这竟是一把装有机关的羽扇。郭新和胡关东均不由得心中一惊,却听章君仪说道:“宇文公子切莫在这条歪路上越走越远,现在浪子回头还来得及。”
宇文浩道:“老不死的,我知道你定然不会放过我,但要想你的女儿完好无伤,须得让我安全的离开烛龙城,否则我在你宝贝女儿的脖子上这么一划,登时丧命。”
胡关东踌躇了半响,说道:“宇文大哥,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宇文浩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吃里扒外么,不听你大哥的话了么!”
胡关东欲言又止,脸上露出彷徨之色,却退了几步什么也没说。
宇文浩骂了一声“废物”便对章君仪说道:“老不死的,你快给我个答复,放不放我走?”他虽是询问,但语气里却有七分逼迫之意。
章君仪也不恼他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要走便走,但若是伤到天凌,我定将你们宇文商会从圣羽人界抹除,章某说到做到。”
这番话说得宇文浩心中懔惧,险些不由得双膝下跪,拜倒在章君仪的跟前。
但事关生死,宇文浩还是稳住了心绪,不过额头上早已溢出豆大的汗珠,显然已无法从容应对。
他劫持着章天凌,慌手慌脚的往洞口退去,胡关东也追了上去,紧紧跟随。
眼看宇文浩就要逃跑,章天凌忙道:“不能放这个恶徒走了。”
宇文浩冷冷的道:“笑话,我宇文浩要走便走,谁能拦得住?”说着伸手打了胡关东两耳光,又骂道:“没用的东西,我吩咐你的事一件都办不成!”
胡关东摸着红起的脸颊,畏怯的低下了头。
宇文浩道:“今日我们得罪了章家父女,他们章家势大,你先和我回灵剑镇避一避,我手里控制了章天凌这小妮子,想他们也不干贸然行动,待我们寻思对策,实在没有路子,我们就杀了这臭妮子!”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忽地闪进了洞口,黑色铁针穿透了宇文浩的喉咙,宇文浩惊惧之下,刚要动手抹了章天凌的脖子,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然无法动弹。
原来宇文浩不仅是喉咙,连四肢的关节处也都中了黑针,黑针上附有凝霜的羽魂,故而宇文浩手足失控,使不上一点力气,霎时间摊倒在地。
章天凌回头望去,黑影竟是帝纪班的师傅成文殊。
只听成文殊说道:“大胆狂徒,竟敢欺辱章家大小姐。”说着一跃而来,发掌拍向宇文浩的后脑,掌上蓝色魂力大盛。他指尖夹着细针,这一掌拍上去,细针齐根没入,宇文浩登时死得不能再死了。
胡关东吓得险些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强定心神,忽地撒腿就跑,脚步踉跄摔了一跤,又爬起来再跑。
成文殊也不去追,来到章天凌面前屈身行了一礼,说道:“大小姐无恙。”
章天凌先前见他瘦弱,又似病危,但方才出手时却是凌厉凶狠,哪里有半分病态,当下回了一礼说道:“我没事,还好前辈及时出手相救,天凌在此谢过前辈。”想到郭新身负重伤,继而说道:“我爹还在里面,我们进去瞧瞧吧。”
成文殊“嗯”了一声,跟在章天凌身后。
章君仪听到洞口先是多了一人,说话出手正是成文殊的风格,心下宽了许多,便拔了郭新背上的战镰,运起魂力为其疗伤。
此时成文殊走了进来,见到倒在地上的恶逆,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说道:“煞羽十恶的第九恶怎死在此处?”
章天凌道:“他受宇文浩的指使,要杀了我和新哥。”
成文殊听她这么一说,心想:“章姑娘叫他新哥,想必关系是极好的了。不过他们两羽魂低弱,定然不是他们杀了恶逆。”说道:“还好章院长来得及时,除去了这个恶人。”
章君仪笑了笑摇头说道:“成老弟这话可说错了,杀了恶逆的并非是我,而是这位郭小兄弟。”
成文殊吃了一惊,暗道:“那就是章天凌这姑娘在旁相助?也不可能啊,恶逆固然是旁门左道,但好歹实力不低于高阶羽士,而他甚至还没有羽魂,怎能杀得恶逆?”
章君仪知他心中所想,笑着说道:“别说你不信,就是我亲眼所见都感到不可思议。只是我瞧得郭小兄弟使的灵剑剑法出神入化,就连灵剑宫的十二仙宫也没如此造诣。”
成文殊心知章君仪爱才,虽然许多人都曾受过他的褒奖,但似此时这般的却是少见,心想:“既是章院长这么说,那定然是真的。”一念至此,心中对郭新又留神了三分,说道:“他怎么会灵剑宫的剑法?”
郭新虽想回他的话,但气息奄奄,话到嘴边却只如呼气一般发不出声音。
章君仪道:“郭小兄弟你也别急,等你伤势好了之后向我们说明也不迟。”
郭新点了点头,只觉得章君仪传到体内的羽魂浑厚沛然,一炷香过后他已脱离生命危险,呼气均匀,自行走也已无碍,便起身对章君仪鞠了一躬说道:“多谢章院长。”
章君仪道:“你和宇文浩结下了什么仇,他竟屡次杀你。”他猜测奇痒虫和龙鼎峰上的事都与宇文浩有关,心想:“宇文浩骄横跋扈,此事多半由他而起。”
郭新不敢隐瞒,不但将事情的来由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还说出了剑灵百姓的怨言,这些内容章天凌大多虽以听过,但还是不自禁钦佩郭新的勇气和胆量,又为他遭到陷害而被逐出灵剑宫感到愤愤不已,恨不得再给宇文浩几个耳光。
当下宇文浩已死,但宇文商会作恶多端,欺压百姓,章天凌义愤填,啐道:“这宇文父子恶贯满盈,爹爹可不能冷眼旁观,再叫旁人去受这罪。”
章君仪知道郭新为人忠厚,决计不会诳语作假,他久闻宇文商会行事不端,原想只是他们的经商伎俩,却没料到竟然和官府勾结,强征民税,为垄断市场而杀人放火,威逼利诱无恶不作。此时他心中懊悔,为何不早点知道这些,徒然让灵剑宫的百姓饭还没吃饱,却先饱受欺凌。
见章君仪露出自惭之色,郭新便道:“宇文商会和官府串通一气,暗中勾结,章院长自是无从知晓。”
章君仪摇头叹道:“也不知风纪府是如何办事的,连这等为恶不悛的商会官府,竟也查不出来。”
成文殊道:“想必风纪府也有牵连。”
此话一次,章君仪眉头深锁,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隔了良久,说道:“我须亲自向宗皇禀报此事,将这恶鬼商会给剔除了不可。”
章天凌道:“那胡关东呢,他为虎添翼,还绑架了皓婉,险些……险些叫她失身。”
章君仪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助纣为虐,定然也逃脱不了宗皇赐下的罪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