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此时辨出了章天凌的声音,当下急道:“章姑娘莫走。”
章天凌娥眉微竖道:“你跟你的陈姑娘逍遥快活,怎的是要叫我在一旁欣赏么?”这句话里带着七分醋意三分恼怒,但郭新初涉男女之间的情事,又怎会知晓,只当章天凌真的要在旁边观赏一般。
郭新忙道:“章姑娘开什么玩笑,你若在旁我又怎好意思。”
章天凌闻言更加气恼了,嗔道:“好啊,你现在当我妨碍了你是吧?”
郭新道:“不敢……不是不是,陈姑娘和我都中了合欢魂的毒,你快来将陈姑娘拉住。”他在说出这番话时,已是使尽全身之力克制心底里的欲火。若非他有圣羽之躯,恐怕早就如陈皓婉一般沦陷于****之海。
此刻郭新暗道:“这合欢魂的毒好厉害,竟和奇痒虫之毒不分伯仲,甚至还要厉害上三分。”奇痒虫的毒性刚猛,意志坚定自可坚持许久,但这合欢魂的毒却是绵绵长长,如蚕丝般在血液之中滑动,撩人无比。就算他定力过人,要是这般下去也怕是无法抵挡,当下只能向章天凌求救。
章天凌听到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宽和之色,道:“你们当真是中了合欢魂的毒么?”
郭新道:“这还有假。”
章天凌道:“我不信!”
郭新道:“我有半句假话叫我便是小狗。”
章天凌皱眉道:“小狗算什么,你若是小狗你以后的夫人又是什么,我不许你这么说。”顿了顿续道:“好吧我相信你了。”说着走到两人跟前,定神一看果然没错,心下也是完全放心了,便长呼了一口气。
郭新满头大汗道:“章姑娘快将帮我将陈姑娘拉住,切莫让她再碰到我分毫,不然我便会六神无主,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说完马上屏气凝神,在心中默念起圣羽神功的口诀,径自的习练起来。
章天凌曾听过这合欢毒的厉害,当下立即拉开陈皓婉,怎知陈皓婉又投入到她的怀中,又亲又吻的,场面甚是香艳。
只见章天凌身后羽魂暴涨,一推一拉间,反手将陈皓婉擒住,并绑上了麻绳。
此时的章天凌已生出羽魂,实力强过陈皓婉不少,何况陈皓婉此刻身中合欢之毒,全然不知抵抗,再度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虽然陈皓婉失了魂魄,但眼波流转甚是妩媚动人。
郭新闭目运魂,逼除体内的合欢之毒,也不知道多久,只觉过了三秋一般。待他睁开眼睛,只见章天凌坐在正对面呆呆的望着自己。
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下一荡,险些余毒反噬,好在他定了定神,将余毒也都逼出了体内。
郭新不理章天凌,来到陈皓婉的跟前,但见她双眸紧闭,脸颊绯红,额头和脖子全是晶莹得汗珠,粉嫩的樱嘴微张,吐露出芬芳的香气。
无论是谁,见到此景若还无动于衷,当真不是男人。郭新心头一颤,用牙尖咬了咬舌头,强定心神,握住陈皓婉白皙的手腕,开始往她的体内输入魂力。
章天凌在旁呆了半响,说道:“你没有羽魂怎么能为她排毒?”章天凌刚才尝试用羽魂排除陈皓婉体内的合欢毒,奈何魂力不足,始终无法将毒排出体外。
此刻她见郭新为陈皓婉去毒,不禁觉得这只是白费力气罢了,但再转眼望向郭新,他脸上的红霞早已退去,哪里还有中了合欢毒的症状。
章天凌惊道:“你排去了身上的合欢毒?”虽然排去自身的毒要比排去他人之毒相对容易,但章天凌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排去这合欢魂的毒。当下又惊又疑,不自禁伸手摸向郭新的脸颊,但觉他脸上先前滚烫的热度已经褪去,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郭新也不回答,兀自继续为陈皓婉排毒,待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换成郭新的额头满是大汗,而陈皓婉脸色已然由红变白,终于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神采。
排完陈皓婉体内的合欢毒,郭新缓缓睁开了眼睛,见章天凌又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郭新开口道:“章姑娘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你这么爱瞧。”
章天凌回过神的说道:“你是如何除去皓婉体内之毒?”
见她好奇而焦急的神色,郭新心想:“以魂力将毒逼出体内,这还是你叔叔在课堂上所教,你怎么还来问我?”
他如实说道:“当然是用魂力驱毒啦。”
章天凌道:“可是连我都无法除去皓腕体内的毒,你怎么……”她想说郭新连羽魂都没有,自是魂力也比不过她,有怎么能除去合欢毒,一定是使了什么巧,但又怕说出来郭新生气,便住了口。
郭新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心下也不介怀的说道:“我没有羽魂,魂力自然不如章姑娘,但误打误撞却也是解开了合欢之毒。”
其实郭新哪里是误打误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羽魂强度已经远远超过章天凌。只是他习练圣羽之躯的原古,这才致使羽魂无色化,透明化,旁人自是无法发觉。早在幻羽化魂开始的第一个星期,郭新就已然幻化出羽魂,只是他并不知晓。而师傅们也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无色的羽魂,所以也没将幻化出羽魂时的情况详细传授。他们觉得若有人生出羽魂,自是逃不过双眼,故而说了也是白说,索性简单掠过,这才叫郭新懵懵懂懂,连生出了羽魂都不知道。
此时郭新的修为已经达到人灵境绿九品,魂力超过了邱方整整七品。
固然邱方只是杂务总管,魂力低弱实属情有可原,但这还与邱方在多年前受得重创有关。自受到重创之后,邱方丧失将近七成的魂力,且还无继续习练羽魂,成为一个半废人。
洛白剑怜他昔日有功,便将邱方调至内务部。邱方自知前程已毁,索性破罐子破摔,终日沉溺于酒色,脾性也变得愈来愈烈,久而久之便根深蒂固,成了恶人,和宇文商会狼狈为奸。
以郭新现在的魂力,逼出合欢毒自然不难,只是他和章天凌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一个不放在心上,一个却费解得很。
郭新忽道:“你怎么在这里?”
章天凌道:“我见你和胡关东一起走了,还以为你们要为了我打起来,便跟在你们的后面,谁知……谁知他要害你们两。”她说着看了看兀自昏迷不醒的陈皓婉,脸上露出彷徨之色。
郭新道:“胡关东必须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眼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章天凌黯然道:“洞口已被堵住,我们出不去了。”
郭新吃了一惊,道:“看来胡关东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了。”
章天凌没有答话,还以为是她害了郭新,心中愧疚。
郭新见章天凌低头不语,知她所想,便说自己先前就已经和胡关东结下梁子,叫章天凌莫要自惭。
章天凌道:“这胡关东心胸如此狭隘,新哥又不是有意为难他,他却小题大做,难道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
郭新倚在岩壁上说道:“只怕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我死了自是我活该受骗,只是连累了你,我好过意不去。”
章天凌闻言脸上一红,道:“都怪我自己贪玩,新哥千万别感到自愧。不过你放心,我们并非会死在这里。我来时青线魂珠已留下了踪迹,我爹发现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郭新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我竟连一个姑娘都不如,那胡关东叫我,我便来送死,也不知道留下些线索,当真是愚昧至极。”说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章天凌见他这般失落,便柔声说道:“新哥不要自馁,即使你真的不如我,我还是喜欢你。”
这番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说得柔情无限,叫郭新的心登时融化了。
他凝视章天凌清澈的双眸,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么?”
章天凌点了点头道:“如若有假叫我天打雷劈,死了好了。”
郭新听她这么一说,心下悸动不已,牵起她的手说道:“今天听了你的话,叫我死也瞑目了。”
章天凌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天上地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郭新听了极是感动,说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章天凌双眸莹然道:“对,我们永远不分开。”
她的语音哽咽,郭新当下不再说话,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若在平时,郭新自是觉得迟疑不决,自感两人身份悬殊,纵然有爱恋也不敢奢望。这时候两人身处绝境相拥而抱,虽然周围漆黑一团,只有墙上的火把勉强照明,但心下却均是说不出的喜乐甜蜜。
过了良久,章天凌在他怀中抬起头道:“新哥,我们若能出得去,你去向我爹提亲好吗?”
郭新呆了半响,说道:“我们虽是两情相悦,但我身份卑微,你爹会答应吗?”
章天凌道:“只要是我喜欢的我爹都喜欢,何况他老人家早就相中了你,说你是当今天下难得的少年英才,自是不会反对的。”
郭新点了点头道:“他若是不答应,我就每天在他门前跪拜,跪上七天七夜。”
章天凌见他这么有诚意,当下开心得不得了:“是了是了,你若如此,他不会不答应的。”
两人细声细语的说着话,有时竟忘了他们身处险境,脸上洋溢欢喜之色。章天凌听他说些以前的事,知道他是个孤儿,七岁的时候被欧阳月相救,此后一直在灵剑宫任扫地书童。只不过他七岁前的记忆全无,章天凌听的是他七岁后的事情。
当郭新说到他在宇文浩手下救得忽兰时,章天凌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想必忽兰早已对她说过。即便如此,她还是认真的听,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宛若温顺的小猫躺在郭新的怀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口处忽地发出巨响,郭新眉头一皱,疑道:“难道是胡关东去而复返?”
却见章天凌站起身道:“是爹爹,是爹爹来救我们了。”话刚说完,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极为苍白,如是见到了恶鬼一般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