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清心堂，躺在床上，大概是真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夜半，被明亮的月华惊醒，一下失眠了。前尘往事不断地从脑海中闪过，清晰的仿佛刚刚发生过一般，心刀割一般的痛，除了痛，竟然没有任何的快乐回忆，她突然间觉得好可怕，怎么会这样？如果没有快乐，自己究竟靠什么力量活下来的？还是自己的心到现在除了痛苦，再也感觉不到快乐了？
恋云轻轻披衣而起，来到院子里，仰望天空一轮明月，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还没有睡？”
身后传来宇文太浑厚深沉的声音，恋云转身，才看见他坐在廊下一张躺椅中闭目养神，自己满腹心事地走出来，竟然没有发现。
“睡不着。”
“人失眠，多半是有解不开的心事。”
“您现在也没有睡觉，难道也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
宇文太闭着的双目慢慢睁开：“我很少失眠，只是我的精力比常人旺盛，每天只需要休息一到两个时辰就能完全恢复。因此，与常人比，我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思考。”
“所以，您几乎很少错。”
宇文太直视恋云：“你在想范慎？”
恋云愣了一下：“您怎么知道？”
“你今天去了松香阁，你跟他们一样，想知道范慎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恋云略显苦涩地笑了一声：“您这么自信，难道您就从来没有错过吗？”
宇文太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是旧日的重现，美得让人窒息的月色，凄凉而苦涩的微笑，镜花水月一般的伊人，相同的问话，二十年前，月柔同样这样问过他，那时他充满自信，血气方刚，傲视天下。他记得当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月柔：“难道你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那是他惯用的语气，只要有人对他提出质疑，他都会这样问一句，他觉得这很自然，如果对方有充足的理由和证据，完全可以驳倒自己，事实上确实没有人能够驳倒他，因为，单从自信和气势上，就没有人能战胜他。然而就在不久之后，他却永远失去了月柔。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明白究竟自己当时有什么不对，但当这一幕重演时，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就是那句话让自己失去了一次挽留月柔生命的机会。
恋云不再看宇文太，转身仰望天空中一轮明月，银色的月华照在她脸上，使她脸部的线条更加柔和美丽。良久，她用一种略带伤感的温柔声音道：“您不开口我也知道您想说什么，您一定是想反问我您什么地方做错了。”
宇文太的心又是一阵紧缩，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当年的回答呢？
恋云似乎又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