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靠在柱子旁,双臂环胸,十分不满的抬头看看天空,太阳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整个天空变成了浅灰色,他从没像这一刻这样期待过阳光,因为,在这个季节,没有了阳光的普照,天地冷得会宛如冰窖一般。但虽然冷,却也阻止不了他打哈欠的欲望,见过绝色美人儿睡眠不足的撩人情景吗?呵呵,请自行想像。
昨天“风华楼”开到很晚,因为有个神秘佳宾的到来,一个清清秀秀的公子哥儿,却由五王爷完颜锦和兵部上书次子辉罕义亲自作陪,应是来头不小,所以大家都不敢怠慢。而那公子哥儿似乎是第一次去“风华楼”那种地方似的,对于什么都是充满了好奇,当听说菊唱歌很好听之后,便偏要菊唱不可,而且一两首还不够,害得菊将白箫箫教的歌都唱了一遍,那家伙才肯眼皮打架的去会周公,啧,菊却只能敢怒不敢言,根本就是拿他的歌当摇篮曲嘛。
所以,现在的菊真的很睏,但是,他命令自己,不许睡!而为了不让自己在暖和的屋中不自觉的睡着呢,他只好站在门口,让逐渐彻骨的寒意强迫自己清醒。
为什么?他有自虐倾向吗?当然不是,而是因为……
“吱嘎”一声,花园对面房间的门开了,他终于等到她出来了。
白箫箫将门合拢后,转过身,前一刻还在强颜欢笑的她,在这一瞬间归零。
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浅灰色,正好符合她此时的心情,扯动了下唇角,却最终未能弯成弧度。
原来,在通向这里的那场风沙中,关之焰与她没能来得及握住对方的手,可是艾羽,却未放开过关之焰的……直到穿越过千年的时空,他们的手仍紧紧的握在一起。
而在经历这几个月的时间的相处之后,在他们遭遇了重重艰难险阻,相互鼓励依偎之后,感情的滋长又是那么顺理成章的事。
当自己的好朋友小心翼翼的、婉转的告诉她,已与她的前男友相爱时,当她的前男友满脸愧疚,不敢面对她时,她该是个什么感觉?
心痛吗?也许有那么一点,但并不严重,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胸口闷闷地,像是透不过气来。
还好在穿越之前已经与关之焰分手了,白箫箫对自己说,该庆幸这一点,即使心里的某个地方对这份初恋还有着一丝眷恋。
人大概都是自私的,自己不见的会要的东西,却并不高兴被别人抢走,白箫箫深吸一口气后呼出,告诉自己,看来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自私的凡人。
该出去走一走透透气了,所以白箫箫大步走出“皓月楼”,告诉跑堂的伙计,关之焰和艾羽是她的好朋友,要他好生照顾着。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白箫箫忽然感觉有一些茫然,这一上午心情的反差实在过大,惊喜到失落。
无论怎样告诉自己,对关之焰应该不剩多少感情了,但仍是觉得心里面出现了一块缺口,如果刚刚他没有弹那首“童话”就好了,白箫箫皱眉,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白姑娘—”
白箫箫听到有人在叫她,回头一瞧,不知何时,她已走到街角的茶摊了,而正抻着脖子叫她的人,就是经营茶摊的老高。
老高有四十岁开外,是个热心肠,与这条街上的每个人都处得不错,见白箫箫停住了脚步,走向他,老高满脸笑意的道:
“上次白姑娘在这儿多给了茶钱,今儿我老高请姑娘喝茶,天儿冷暖暖身子。”
白箫箫笑笑,了解像老高这样的老实人,多赚了人家的茶钱会总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不再推辞的坐了下来。
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的菊,在茶摊的另一角坐了下来,比起白箫箫,他更需要一杯热茶,驱驱寒意。刚刚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也许没有那么久,但是对于一个一直挨冻的人来说,半个时辰就等于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要比两个时辰还漫长。
两杯茶下肚,菊的身体里终于恢复了些暖意,然后回头望向白箫箫的方向,咦?人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扔下几个铜板,示意老板过来收钱后,菊立即窜了出去。
真后悔把那两个人带来见箫箫,菊的心里不断闪现着这句话,可是他从未想过箫箫与那个男的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啊?昨晚见那两个人时,他们给他的感觉分明就是一对情侣嘛。
箫箫很伤心吧,她看那个男人的眼神,那么高兴,高兴到他嫉妒得要死。
究竟去哪了?站在路口,菊左顾右盼。他并不想打扰她,因为他知道,有些伤口,得由自己去慢慢愈合。
但是,这种时候,他要在她身边。
找了好几条街之后,担忧与着急早已让菊忘却了寒冷,甚至,额间已微微沁出了汗珠。就在他以为,白箫箫可能回“皓月楼”了,所以打算回去再找一找时,终于,在湖边看到了她的身影。
白箫箫静静地坐在湖边固定护栏的石墩子上,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来是悲或怒。微风吹来,落叶纷纷,湖水在她身后画着弧线,终于钻出云层的太阳洒下一束光芒在她身上,可是,本该给她的温暖,却让她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就是两声喷嚏。
像是才感觉到冷,白箫箫站起来,用双臂抱住自己,然后用嘴巴左右给自己的手呵气取暖……
菊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过来的同时,快速脱下外套,在白箫箫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为她罩住了瑟瑟发抖地身子。
寒冷可能会让人的头脑也变得迟钝,当白箫箫看清是菊时,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何以一下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放任菊上下揉搓她的臂膀为她取暖……直到——
菊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呵出暖暖的气体时,白箫箫才如大梦初醒般惊觉过来,在这寒冷的空气中,一瞬间,她的全身上下都已被菊的气息所包围了,而每呵出的一口气又都像是会传进她的五脏六腑里似的,暖得不可思议。
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像是呵护着一件无价之宝,风吹着他的发丝,睫毛绵密而长,有一些呵气升腾到他的睫毛上,形成细碎的小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当菊抬头时,白箫箫正对着他的美发呆。
四目相对,心脏竟没来由的一阵紧缩,是他,也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