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箭,似奔似飞;花开落,云卷云舒。三日荏苒,我已从初入宫围的小小贵人一跃成为了后宫第一宠妃。连续三日的侍寝,且圣上都宿在我丽珏堂,更何况圣上还与我一同用膳了三次。现在的我,锋芒毕露,突如其来的宠爱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但是,或许这也是我的枕边人保护我的一种方式吧。
此时此刻的我,倚着蹙绣荷花倚枕闲闲执一本《阅微草堂笔记》在手,思绪流转,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漾起丝丝笑意。
湫奕福引着晚宁入堂。
“贵客来了,我竟不曾远迎。”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起身盈盈,朱唇轻启笑道,“姐姐也是,进来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
只见眼前佳人,一身翠****流清新淡雅。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又身披翠水薄烟纱。三千青丝梳着灵蛇髻,仅戴一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显得随和而不失往日的典雅。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气色红润,神采奕奕。
“无妨,到你这还拘着什么呢。”晚宁微微含笑,柔声道。
春山玦落曼曼而开,软声浅颜:“姐姐快坐吧。”又传湘兰上了杭白菊和芙蓉糕。
“如今要见你这一面可真难啊。”晚宁嫣然一笑,梨涡轻陷,“怎么今儿个这么空,倒有闲情逸致看起这志怪小说来?”她珠眸微转,瞥见我搁在几上的书。
“连姐姐都取笑我!”闻言,两弯柳叶轻蹙,如远山蒙雾,唇边笑意却仍轻快娇嫩如春日繁花。
“我哪里又取笑你了呢?”晚宁抿一口茶,缕缕清香四溢,“怎么,皇上还没有晋你位分的意思么?”
“姐姐!”我愈发不好意思,双颊绯红如西天晚霞,“皇上的意思,我又哪里知道嘛。”玉手绞着涓涓丝帕,双眸低垂露娇羞之色,满满小女人情态。
“你呀!”晚宁如菊指尖在我玉额上一弹,眉目间欣然而有喜色。
“凡事事不过三,我已想好今日便去回了皇后我身子不适。”丹绯绛低,缓划茶盏翡漏芙蓉纹重花盖,泠然。
“怎么了?皇上宠你是好事啊,岚儿。”晚宁眉心微蹙,似是不解。
朱唇勾勒出绝美的弧度,微笑道:“历来后宫最忌独宠,如今咱们皇上也是如此。即使皇上不介意,姐姐,可我也不得不为自己做打算。”墨瞳微抬,“姐姐,你可愿意……”
“我?”晚宁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身子未好全,皇后娘娘也这么说。更何况,其实我与你一样,哪里又期盼圣恩呢。”
“可是姐姐,我们还是要为我们的家族着想啊。这后宫中的哪个女人,除了攀龙附凤者,其外的有哪个最初是心甘情愿入宫呢。”
“也是。”晚宁叹了口气,“我会考虑的。这些日子,这事已经按下不提,且过些时日吧。”
就在此时,湫奕福来报:“小主,夏公公来了。”
“请他进来!”
“奴才给宁媛请安,给婉贵人请安。”夏书海微俯身。
我微微一笑,倾国绝,“公公平身。”
“谢小主。”
梨音曼曼,梨涡淡淡,“不知公公所为何事?”
夏书海满脸堆笑,“小主一看便知。”说罢引出身后的徒弟小谙子。他仔细捧着一个五彩攒心锦盒上前,亦是恭恭敬敬。那锦盒上贴有一白色封条,上书“爱卿凤岚轻启”。那封条上的这几个字,虽看不出是何流派,但想必是行楷书体。这字带着硬朗的笔锋,显得端严典雅;又不拘一格,很是潇洒清秀。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夏书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就退下了。
“这样好的字,必是皇上亲笔所书。”晚宁与我相视一笑,“岚儿,打开看看吧。”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字,但是比起当年酷似王羲之的行书,如今承逸的字已是自成一派,非常人可模仿的了。心绪荡漾,我轻轻揭开封条,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命湘兰为他送早膳时捎去的薛涛签。这签子上绘着疏帘淡月,那****写下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也是所谓行楷,秀气如簪花,细腻似流水。翻过签子,果然看到他熟悉的字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们都爱王羲之的兰亭序,我们也都爱小楷簪花和那笔笔行楷……
这时我才看到,那锦盒中还有一块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静静躺在那儿。玉手轻移,我拿起玉佩细细端详,嘴角的笑容如春日暖阳下的烂漫樱花。
“姐姐就先贺喜你了,岚儿。”我竟忘记了一旁晚宁的存在,回眸却看见她唇边温婉的笑意,“皇上待你可不一般啊。”
我扑哧一笑,竟没了半分淑女形象,“我知道姐姐爱书法,哪****替姐姐去向皇上求一幅可好?”
彼时晚宁正吃着一块芙蓉糕,闻吾所言,发髻银簪上的草头虫仿佛成了活的一般,花枝乱颤其也灵动可爱:“我真受不了你了!下次可在不说你和皇上了,没来由的我自己倒被你笑话!”她卒了我一口。
“无妨无妨,”我见她忽起身,便也站起来,又是笑又是摇头,“姐姐,我可没打趣你呐!反正这字,必是要去要的。不过若姐姐自己去求,那我也求之不得呢。”
晚宁一向窈窕端庄,甚少笑的如今日这般高兴,双颊泛红:“我可先回去了,岚儿,字还是你去请吧。再此先谢过了。”
“你我姐妹,无需如此客气。”我唤来芷兰,“好生扶姐姐回宫去吧。她今日在我这都快笑岔气了,回去得好好歇息歇息,多喝些杭白菊泄泄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