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之间,竟觉得脸上湿滑,三笙挣扎着,却只略微动了一下手指。紧接着,耳边便是一阵嘈杂。
“这是醒了吗?”
“我怎会知道?你惹的祸,还不自己解决!”
“你这厮,嘴上忒霸道了。若不是我,只怕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腾不出手照料!”
“哼……”
三笙被烦得懊恼,又没法子让这两人停下来,只能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
心绪不定时,竟又是慢慢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冬日当窗,暖意融融。
三笙侧过头,发现自己身处房中,房内桌椅修洁,形制古雅,颇得意趣。转念一想,便知道这屋子的主人身份了。
身边传来窸窣之声,三笙惊讶地转过头,对上了长空黑亮的眼睛。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长空竟不复先前皮包骨头的模样,端的圆滚,一身毛也梳的整齐。
见三笙醒转,长空自是高兴,脆生生叫了几声,又将脑袋拱向了三笙。
三笙轻笑,身上还显疲惫,仍是半撑起身子,拥住了长空,掂了掂,道:“你怎这么重了?”
长空也不知听懂了没,眨巴着眼睛,又是一声叫唤。
门吱呀作响,三笙循声望去。来人长须髯髯,身高马大,手上端着一木碗,见到三笙,稍稍红了眼眶。
三笙放下长空,用手搔着它肚子,对着苍术微微一笑道:“刚醒来,你怎又红了眼?”
苍术疾步走到床边,在他身后放了个枕头,三笙靠上去,顿觉好过些,便向他点了点头。
苍术将木碗递给了三笙,后者皱眉接过,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水,可还是仰首一口咽下。
将碗重递了回去,看着苍术轻颤的肩膀,三笙嘴角上扬,却轻叹了一声:“你便一句话也不肯与我说?”
苍术身形一滞:“再见上神,却是爱笑了些。”
三笙星眸点漆:“若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怎挨得过这千年?”
“上神的身子,为何在短短千年间破落成了这幅模样?”
三笙手上一顿,长空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四肢不安分地乱晃着。三笙将手移到了长空脑袋上,轻轻地搔着。半晌,才开口道:“苍术,莫问。”
没有回答。
三笙敛目,垂在胸前的头发依旧黛青:“多谢你了。”
闻言,苍术恢复了脸色,道:“举手之劳。”
三笙眉眼轻垂,嘴角含笑:“你还是依旧唤我三笙吧,别生分了。”
苍术良久才应了一声。
三笙轻笑出声,又问道:“这是过了多久了?”
“…几盏茶的工夫。”
“那半夏呢?”
一提这个,苍术便磨了磨牙,指骨作响:“她那厮,只怕在屋外拔着草药。”末了,他面生不愉,恶狠狠加了句:“怎性子还是这般无赖!”
三笙笑的岔了气,好容易缓过来,道:“你俩怎还是容不下对方?她也就算了,这千年过去,你便没有想过她的好?”
苍术瞪圆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她岂会有对我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