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顾凉之是在艺宁生日的一个月后。高二期末,暑假前际。
那日的顾凉之穿着一件纯白衬衫,微风下的挺拔身姿引得不少女生驻足。
他就那样站在校门口,背包随意地挂在肩上,有些痞痞的笑。
我握着申艺宁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但是,一向冷静的她竟比我还要激动。
顾凉之这样诱惑还嫌不够,竟直径向我们走来。要不是申艺宁紧抓住我的手,我都要落荒而逃了。
“艺宁,我转来天宇高中了哦。”
顾凉之语调不高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天宇高中是我们市最有影响力的私立高中,每年从那里考到重点大学的人不易胜数,重点是离我和艺宁的高中只隔了一条街。
“那我们以后不是能经常见面了?”
“是啊!”顾凉之轻笑。
申艺宁抓着我的手更紧了。
“嗯——”顾凉之把插在裤带里的手抽出来,挠了挠头,轻声说,“艺宁,她是谁啊?”说着眼神望向我。
他终于还是发现我了,即使站在美丽大方的申艺宁身边,他还是发现我了。
心跳明显加快,手心开始冒汗。
我还没想好如何介绍自己,就被申艺宁推到他跟前。
“这是颜默,我闺蜜。”
申艺宁笑着向他这样介绍。
我紧张得语无伦次,一只手尴尬地伸出,在面前摆了摆。
“嗨!”最后,从嘴里只吐出这样一个音节。
他看着手足无措的我,笑意更深了。
“顾凉之。”他的目光盯得更紧了。
“嗯?”我呆滞地看着他。
“顾凉之,我的名字。”他移开了目光,淡淡说。
略微沙哑的低沉声音如一粒石子击中我的心,很久很久,才慢慢散去。
“嗯,我是说……我知道。”
我鼓起最大的勇气,正过脸把坚定的目光投向他。
一刹那的错觉,我竟以为自己看到了他眼里的一抹深情。
为了庆祝顾凉之的转校,申艺宁执意要一起去吃一顿好的。
本打算拒绝的,可申艺宁的一个狠眼神把我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去的是自助烤肉店。进门付账时,顾凉之大方地从他厚厚的一沓钞票中抽出了几张,随后,冲我和申艺宁甩来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请。”顿时,我感觉他的周围笼罩着光芒。
这间烤肉店算中偏高档,有一个个独立包厢,隔音效果也挺好。
饭间,申艺宁和顾凉之一直在聊天,我则闷头吃肉。反正花了那么多钱,不吃回来多可惜。
突然,他俩不知因什么而笑了起来。
要死不巧地,我的喉咙发出一阵奇怪又搞笑的打嗝声。
刚停下笑声的他俩,又再次狂笑起来。
我感觉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且烫。无穷的窘意让我想立马找个地洞钻下去。
见他俩丝毫没有停下笑声的意思,我尴尬地干咳两声,站起身来,借口去厕所。
关上包厢门的时候,我看到强忍笑意的顾凉之向我挑了挑眉。
我几乎是冲到厕所的,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捧水之后,感觉舒服多了。
排光身体里的饮料后,我又返回包厢。打开门,看到顾凉之和申艺宁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起了啤酒。
看见我回来了,顾凉之笑着让我也喝一点。我坐在椅子上,朝他回笑,“不了,我酒精过敏。”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俩越喝越嗨。当我把桌上的东西吃光时,申艺宁也醉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在那里咿呀咿呀说个不停。倒是顾凉之,除了脸有些微红之外,没有什么异样。
顾凉之喝完最后一瓶,起身问我,“吃好了吗?”
我立马点点头,把面前的餐碗往前一推,也径直站起。
“那走吧,我们先送艺宁回家,再送你回家,艺宁喝醉了。”
我有些惊喜,他竟然要送我回去。
错愕之余,他已将艺宁扶起,向门外走去,反应过来的我立马跟了上去。
走出烤肉店,一阵凉意袭来,虽是夏天,但是,凉风毫无征兆地吹向暴露的皮肤,激得我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顾凉之扶着艺宁艰难的回头,故作无奈的说,“不好意思啊,今天穿的是短袖,没有外套借你。看来下次出门要备一件外套啊。”
我被他生动的表情逗得咯咯笑。
我们在路边等了将近十分钟,终于有一辆空车驶了过来。
顾凉之把艺宁放进后座,自己坐进了副驾驶。而我随后也钻入了后座。
不过将近五分钟的车程,艺宁家的小区就出现在我的视线。
下车后,我扶着艺宁回家,顾凉之就外面等着。我想着一会还要给艺宁脱衣,他去了也不便,就同意了。
我托着艺宁进了电梯,醉酒的她感觉比平时重了好几倍。
到了她家门口,我从她包里掏出钥匙,打开灯。和想象的一样,申叔叔还没回来。
其实艺宁挺可怜的,虽说一出生就过着富家小姐的生活。可是,爸妈无休止的争吵让她的童年布满乌云。
现在他们离婚了,申叔叔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一个月都不回来。艺宁怕的时候都会叫我来陪她。
把艺宁安顿好之后,我下了楼。
顾凉之还在外面,看到我之后,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这里没有出租车,走走吧。”
这里到我家步行不过20分钟。可说到底,我不过是打着没有出租车的幌子想和他多待一会。
“嗯,好。”
我们就这样并排走着,夜晚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几辆汽车快速驶过。路灯下,我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路上,我们一直沉默,偶尔他说两个笑话。他说饭后笑笑有助于消化。
平时漫长的路程今日感觉一瞬间就走完了。
“我到了。”我转过头对他说。
“嗯。”他转头对着我,“手机借我一下”
我以为他要给谁打电话,便乖乖递给了他。他接过手机,低头摁了一会。
片刻,他就还给了我。
“到家后给我发条短信。”
我还在好奇他借我的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就这样在我头顶响了起来。淡淡的,像雨后初晴。
我一时失神,脑子快速运转。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给他发短信,他刚刚在我的手机上存下了电话号码?一系列的问题充满了我的脑袋。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既而继续往家里走。
刚准备上楼梯,顾凉之喊住了我。
“颜默!”
我暮然回首,夜色中的他身穿白色衬衫,好看的有些耀眼。
“晚安。”顾凉之淡淡一笑,微微启唇。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转过身走失在小区门口了。
这时,暖暖就在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