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盏盏街灯依次亮起,黄澄澄的灯光中照得人心底都淌过暖流。街道上依然热闹非凡,与平日并无二致,可是人流似乎都汇聚到了同一个地方。
此时烟雨楼的门口更是人头涌动,远远还能听见一阵阵叫好声。只见大门口不知何时架起了一座高台,一个个身着纱裙的婉约女子缓缓在台上走着,也是在风月场中浸染惯了的人,自是十分熟悉男子的喜好,更是知道怎样能让人难忘,那眼角眉梢,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万种。
躲在一旁看着的秦唐笑得开心,她看着底下一个个红光满面,眼神迷离的男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一方面她觉得男人天性不过如此,经不得诱惑,更是吃着碗里的看着兜里的,另一方面更是为这些弱女子感到悲哀。
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但是若是一入风尘,万般皆不由己的道理还是懂的。也是读了二十几年书的人,对于书中的薄情郎更是听过,一夜风流之后,又会有谁真的替她们赎身?而命数这种东西更是玄乎,就像她自己,是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会穿越到大唐,她的愿望一直很简单。
不奢望暗恋能够修成正果,只渴望遇一人相守终老,平淡渡过一生。
思绪似是飘得很远了,秦唐看着随着一旁有节奏的鼓点,台上的女子已经走了两圈,台下徐娘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将他们一个个引进楼内。
这舞台也是临时所搭建,直接架在了大厅正中央,而她更是模仿了当代的模特走秀,先让美女亮相,穿上华丽而轻薄的衣衫来吸引众人目光。一开始秦唐着实有些忐忑不安,却没想到大唐人民的接受程度这么高,此举能这么成功。
秦唐喜滋滋正准备转身跟进楼内,一眼瞥见宽宽的街道的西面,那栋镂空雕花小楼上,一袭红衣如火。远远瞧见一女子孑然独立,身影显得冷清而孤傲,秦唐不由得眯起眼,却仍是瞧不见她的表情。
但是她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艳丽无双的女子,不是几日前投靠了秦雀楼去的红杏又是谁呢?
待到客人都进了楼内,清晰的喧哗声传来,愈加显得空旷的街道上寂寥。若是此时一阵风吹过,再配上落叶打着旋儿落下,是不是会更有意境?
“秦姑娘,你怎的还不进去?”秦唐正想得出神,被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出声打断,“徐娘还在到处找你呢。”
“徐娘还找我干嘛?我不是将流程都跟她说了吗?”一边跟着小丫头往楼内走,秦唐不由自主转头想再看看那袭红衣,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
“什么成?没成呀。”小丫头听不懂秦唐的话,以为她在问她事情成了没有呢。
“唔….就是接下来的歌舞,我不是都与徐娘说过了吗?”秦唐汗颜。
“许是徐娘又忘了呢,毕竟徐娘年纪也大了,你就再说一遍吧。”说着话小丫头麻利将秦唐带到后方的徐娘身旁。
徐娘就老了?她那样怎么看都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好吗?这就叫老了?虽说人家有个成语叫徐娘半老,可这分明就是徐娘未老嘛!
此时,楼中灯光一变,瞬间暗下来的灯色令嘈杂声降低,一束白花花的清光打到台阶上,不知何时那台阶旁已垂挂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细看便发现那是变幻莫测的琉璃珠。只见一个头戴面纱,长发披散,身穿薄如蝉翼的轻纱,肩批彩带的腰肢纤细的女子赤足缓步走下台阶,足踝上的落铃清脆作响。
整个楼中清晰想起一声声的吸气声,此时七弦琴的尾音幽幽响起,似空谷回想般余音缭绕。一声声随着女子轻盈的步伐有节奏感响起,女子就像踏着节奏在舞蹈一般。
“秦姑娘,你真是厉害。”徐娘看着男人脸上的垂涎与贪婪,目光中满是赞许。
“这也是多亏了徐娘的配合。”秦唐谦虚道,其实秦唐所言不假,若是徐娘不点头,她再怎么做都是白搭。
此刻在上面围着琉璃珠翩翩起舞的只是谭意歌身旁的一个小丫头,名叫苜蓿。而谭意歌此刻正隐在暗处抚琴。由于是头戴面纱,所以只要身材好便成,至于长什么样倒在其次,这便是一种欲语还休欲拒还迎的姿态了。
“此时苜蓿这舞叫什么?”徐娘好奇道。
“唔….叫惊鸿照影舞。”秦唐笑嘻嘻答道。
“惊鸿照影舞?”徐娘听到此话眼中一亮,“妙,实在是妙,好一个惊鸿照影舞。”
秦唐被夸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前有杨贵妃的霓裳羽衣舞,艳盖群芳,那么此舞叫惊鸿照影舞不为过吧?秦唐此时心中是直接蹦出了陆游的那首《沈园》其一,“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别看秦唐一介理科生,历史一窍不通,对于诗词她却是有兴趣得很,曾经一度迷恋上唐诗宋词,曾经多次翘课到林桑榆她们系去旁听诗词讲解课呢。还别说,秦唐也是很有点风骨的人,一直将清朝大才子纳兰容若封为男神。
但是别看这舞叫了个这么文艺的名字,说白了它其实就是….钢管舞与脱衣舞的结合好吗!你看那女子正眨着眼,轻轻将自己身上的彩带抛下来,被彩带砸到的男子吃惊得眼都看直了。
只见苜蓿身子不断起伏,身前更是波涛汹涌波澜壮阔,直将那些平素道貌岸然的所谓君子弄得措手不及。秦唐不由得冷笑,看着男子一个个脸上似唾弃似厌恶的表情,却偏偏不舍得移开眼,而眼中涌动的情/欲偏偏又那般明显,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儿一把扑倒。
远处的贵客隔间中,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夜光杯,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只见他长了一张极为妖艳的脸,眼波流转的桃花眼下,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痣风情万种,他鼻子挺直,唇极薄。
听说,唇薄的男子,大多是薄情的,不知他也是否如此?
呵呵,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