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凛出现得突然,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却只有两个暴民。
这两人还未来得及慌张惊叫,下一刻便发现这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已鬼魅般飘来自己面前,手中横刀随意点出,刹那间击碎了他们的喉骨。
他们最后的记忆里,只有这个妇人冰冷漠然的眼,就像山中称王的猛兽般无情。
“扑通——”姜凛身后传来两声尸体扑倒的声音,在喧嚣夜色中,这点声音很快就被盖了过去。
姜凛随意的看了看,漫步向坐在血泊里的方氏幼女走去。
在这个吓得忘记了哭泣的小姑娘跟前,是被砍断脖子还在抽搐着尚未彻底死去的乳娘,还有一个高高举起了斧子狞笑的刽子手。
刽子手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和报复的快感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姜凛,手中斧子毫不留情的朝着小姑娘劈落。
“我的妮子被饿死了,你也去陪着她吧。”
小姑娘傻傻的看着这柄落下的斧子,她眼中更清晰的却是刽子手身后拔出雪亮横刀的姜凛,那是她的娘亲。
娘亲来了!
小姑娘顿时没了害怕,她满心都是欢喜的情绪:“娘亲!”
下一刻,却有一阵风吹起她鬓间的发丝,几滴猩红的鲜血也溅落在她的脸上,腥腥的很难闻。
小姑娘的笑脸变成怔怔然,她看着右臂与斧子一同飞出去的刽子手,这个恶人还未感觉到愕然,喉咙就被她娘亲的刀隔断了。
就像她的乳娘一样,这个讨厌的坏人无力软倒在地上。
因为喉咙被隔断,他的口中不断发出“嘶嘶——”声,却说不出一句话。也有血沫子从他的嘴巴和割断的喉咙中涌出,量不多,看起来反而是他被砍断的臂膀更让人害怕。
刽子手艰难的挣扎,他仅剩的一只手紧紧抠住地面的青砖,像一条丑陋的蜥蜴般在地上打滚,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从痛苦中解脱。
小姑娘没有害怕,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已经断气的乳娘,天真稚嫩的面孔上带着最残忍的恶意:“乳娘都死了,你怎么还没死?”
刽子手喘着粗气,他忽然恶狠狠的瞪向小姑娘,猛力向前一扑,想要掐住小姑娘的脖子,却因为断了一臂不能保持平衡,被小姑娘躲开了。
小姑娘这次有点被吓到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躲到姜凛身后,拉着姜凛的裙子怯怯说道:“娘亲,我怕。”
这时候,姜凛已经把闯入后罩房的暴民都解决,还剩最后一口气痛苦挣扎的也被她顺手补了一刀。
活着的人们蜷缩在一块,恐惧的望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年轻妇人,仿佛她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小姑娘的声音十分软糯可爱,稍微打散了他们害怕的情绪,让他们急促跳动的心脏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频率。
这是大太太,不是恶鬼,更不是暴民。
姜凛对刽子手充满了对死的哀求的眼神视而不见,她安抚性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发丝,望向呼啦啦闯入后罩房的第二批暴民,别有意味的说道:“你根本不需要害怕死人,因为他们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这第二批暴民看起来比第一批更有秩序,七八个人的样子,手中都拿着整齐的兵器,身上带着一股子寻常人没有的凶戾。
看到站在四五具尸体中尸体中、手握横刀的年轻妇人,这群手上都有过人命的匪兵倒是没有鲁莽的冲上来,而是警惕的止了脚步。
这个余家的后门有点邪门,尤其是这娘们,看到他们竟然不害怕。
幸存的人们都躲在姜凛背后,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抓着一把砍柴刀,小心地走到姜凛身边。
他先是看了姜凛一眼,随后恶狠狠瞪着匪兵们,拔高的声音掩盖了他底气不足的内里:“这里是余家大宅,你们闯进这里杀人,就不怕被官府剿杀吗?”
姜凛瞧了瞧这少年,脸上露出几分趣味。她稍微往后退了一些,看起来就像是害怕了要躲在少年身后,把主导权退让了。
匪兵们都是老油子,又岂会怕了一个少年,他们哈哈大笑:“官府?没用的玩意,早就吓得裤子都掉了!”
少年握着柴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他没有退后一步,咽了咽口水,他的声音更大了:“就算…就算官府跑了,我…我也不怕你!”像是为自己壮胆,他强调道,“一点都不怕!”
大太太都不怕,他怕什么?
这么想着,少年心中又多了不少底气。
匪兵们再次笑出声来,有几个大胆的甚至走了过来:“好小子!和老子们一起干,老子不杀你!”
为首的匪兵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警惕,他一直都悄悄注意着姜凛,见手下人走出去,心中闪过犹豫的念头,却没有阻止。
虽然夜色深重看不清楚,但倒在地上的暴民都是被干脆利落的杀掉,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这不是一个少年或者普通的妇人就能做到。
“慢着!”领头的匪兵到底不敢赌自己手下人的性命,他上前两步,望着姜凛抱拳行了一礼,试探着问,“可是方家二小姐?”
这人大约二十七八岁出头,脸上带着一道深刻的疤痕,面上还带着墨刑刺下的字,剽悍粗狂,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姜凛微微而笑,却没有回答。
小姑娘好奇的从姜凛的裙子后探头出来,看到昏暗灯光下成年男人可怕的脸,立刻吓得低呼一声,缩了回去。
少年却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握着柴刀往前走了几步,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们…你们不能过来!”
一个匪兵顿时嗤笑了声,忽然一刀砍来,他的刀可比柴刀长多了,一下子就扫到了少年面前,寒意森森。
少年慌忙挥刀去挡,两刀相撞,声音刺耳。
听在幸存的人们耳中,更是让他们害怕得发抖。
匪兵的打斗经验不说丰富,对付一个少年却是轻而易举。三两下就把少年的柴刀挑飞,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刀锋抵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你小子,还得练上好几年才能打赢老子!”
一把带鞘的横刀却从斜里穿出,看似很轻,实则重重点在匪兵的腰眼上,惹得他痛呼一声,冷汗直冒。
趁着这个机会,少年已经握住柴刀的手猛地对着脖子前的刀锋打去,待将威胁去掉,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凶猛的向着匪兵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