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蜡集镇降伏蚂蚁精后,就从李玉家拿了数学课作业,赶在动画片《小糊涂神》播放之前抄完。晚饭后直接拉了一张板凳坐在电视机前。师傅老想让我晚上去修炼,说晚上安静不易被打扰,视线模糊可以锻炼观察力,可我怕黑,虽说是捕妖人,竟然怕黑,这成了我最大的软肋。我没有和师傅说过,我怕黑,我说的是晚上我妈不让我出去,我不想让我妈担心,师傅欣然同意。当然我怕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晚上可以好好看电视。电视还是彩色的,买来没多久,是去年买了几亩地的西瓜后才买回来的,以前爷爷家也有黑白的,看起来自是没有彩色过瘾。
有了彩色电视,我每天看到11点,第二天就不愿起来,赖在床上。第一遍,我妈在下面叫“吃饭了”,我就嗯上一次,接着继续睡。第二遍我妈来上一句“你要不要上课了”,我迷糊着答到“正在起”,人还在窝里,第三遍没有声音,直接就是传来急冲冲的上楼脚步声,那肯定不是我妈,而是我爸。哪敢耽误,蹦的弹起来,拿衣服套上争取爸进来之前把衣服穿好。刚几次,都辛免于难,最后的结果是,晚上9点以前给我上楼睡觉去。彻底和9点后的精彩告别了。
在村小学这里的两年,让我曾经以为,小学小学小学,除了老师都是很小的东西,小小的校园,小小的同学,小小的教室。直到我去了镇里的小学才知道,小学可以有三层的楼,直到我去了县里的高中才知道,学校可以有足球场,直到我去了大学,我才知道,上个课有人需要骑自行车。
昨晚又看晚了,没能在铃声响起时跨入教室,数学老师已经站在了讲桌和黑板中间。礼貌性的喊了迟到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第三组的最后一排条凳上坐下,屁股刚刚和条凳宽度近似。李玉不在众目睽睽之中,因为她是斜着眼睛盯着我的书包的,我书包里有她的作业本。李龙也不在,因为他一直低头笑着,不敢睽睽的。
“赶紧把我作业拿出来,刚才老师又强调了不许给别人抄。”
“别急,才上课,老师什么时候说的?”
“还没上课,他就来了。”
“他又不知道我抄你作业,我每次抄都会改数字的”
“赶紧赶紧……”
“等下,我还没全部抄完呢,有一道题,我觉得你算的不对!”拿出本子打开指着。
“哪里不对?你抄作业还知道不对,你上课都没听的人也知道不对!”李玉白里透红的脸转都没转过来。
“谁在下面讲话,早就上课了啊。不想上课就给我出去!”写着黑板的老师停顿下来,侧身来了一句。
“就这里,你看”我指着她的本子。
“老师说的,就是这样,你要是觉得不对,举手问老师啊。”
“还问老师,那算了,我不写这题了,也能及格。”空着放在了桌子角上,等着组长下课来收。
小学就四间教室,从一年级到四年级,还有一排老师宿舍。整体是个长方形,建筑物在程“7”字结构。我们就在交汇处。背后是一条河,灌溉着河边所有人民的母亲河。就像书中说的黄河一样,我没见过黄河,就觉得有多黄的河才能叫黄河啊。恰好在教室背后的河段有小型的瀑布,哗哗的水声从来没有停过,穿过墙壁进入我的耳朵。对我造成的影响在我高考的十年后我才发现,我原来有耳鸣,耳鸣时耳朵回响的声音就是这会教室背后的我喜欢的哗哗水声。喜欢是因为,它可以完全的压抑讲台的呱呱声,尤其是数学课。
这是一条母亲河,不仅灌溉着人民,也养育着妖怪,有鱼精、蛇精、水怪、吸血鬼……凡此种种,我都在这条河里见过。水深不可测,它们藏的纹丝不动;河流情绪波动,它们偶尔出洞。我趴在桌子上,期待可以在数学课里发现妖怪。李玉抬头挺胸,目不转睛,和写字本上画的那人一样,眼光可以穿透前面的人头,盯着黑板。李龙帖着四角板,手腕翻动,贴好好的三个摞着,还可以看见一把大叉,下课会有场大战。一组第一排的廖凯,头顶肯定是他外婆用他家的圆盘当磨具给他剪的蘑菇头,呼吸均匀,做着笔记。我蹂躏了一团纸团,朝一组最后一排的****砸过,纸团弹了墙壁正中有脸,他的傻就体现了出来,愤怒的朝后转头看。教室还是阳气盛,妖怪不敢出来,眼光只能回到满脸的疙瘩数学老师。
说惯了客家话的嘴里,传道授业,一二三四的加减来来去去。其实他还是一个有教学方法的数学老师,为了教会我们超过十个手指头不能数的加法,比如7+4每次上课他都会从固定的外套里拿出十几个左右的花生啊,瓜子啊,李子啊,枇杷啊,生动形象的问“乃个同行上来数一数这里有几个呢?”(那个同学上来数一数这里有几个呢?)。这时候气氛会变得异常活跃,争先恐后,你争我夺,如果有科学家现在研究的话,没准会发现他们举手的初始速度估计会超过刘翔打破世界纪录的起跑速度。原因很简单,就是上去数的人在走下讲台的时候可以神器的双手捧着数完的战利品回到座位,下课后自我咀嚼。
“Duang,Duang,Duang”那块吊在二年级和三年级教室中间的铁块响了,数学课结束。活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