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殿内众臣子皆是紧皱眉头。
昨日后宫之事已是传遍，宜妃被皇后打入冷宫，命晴妃处置。
而当晚，冷宫便传出消息，宜妃暴毙。
听闻，宜妃死时，伤痕累累，两眼瞪着，死不瞑目啊。
“皇上，臣有本启奏。”
苏慕倚靠在龙椅一侧，仍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
“爱卿何事要奏。”
只见兵部侍郎程允从一侧的列队中站出，轻撩官服，俯身便跪下说道：“请皇上为臣做主啊。”
苏慕挑眉，却依旧是微闭着双目，心中漠然的冷笑起来。
她的锦儿甚是聪慧，这后宫与前朝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她昨日偏偏这般明目张胆的处死程凡柔。
明里，众人只以为是宜妃得罪了皇后才遭此不测。暗里，却是另那宜妃的父亲程允跳出来。他的锦儿是在告诉他，前朝这一刀，应该刺进程允的胸口。
“不知何事，竟然令程大人这般，不妨说与朕听听。”
程允抬起一直垂着的头，却望见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一副敷衍了事的模样，心中暗自恼火，却无法发泄。
“皇上，臣的女儿死的着实冤屈啊。若说是小女口无遮拦，恼了皇后娘娘。但娘娘不能一怒之下取了小女的性命啊。”
程允是今日早朝前才得知女儿已故的消息，霎时间只觉得天昏地暗。
程家世代当朝为官，程允这代更是枝繁叶茂，嫡子庶子加起来便是五个。
而程凡柔，乃是程允年近不惑时喜得一女。虽是妾室所生，程允却疼爱的不得了。
可那妾室还未等女儿过了百日，便撒手而去。
程允心痛，更是心疼小女儿，于是便将程凡柔过继给正室抚养。
那时，程凡柔只是襁褓中的婴儿。
十六年来，程允封了程府中所有人的嘴，只当做程凡柔是大太太所生，乃程府嫡女。
“哦？那程大仁觉得，朕该如何而为之？”
苏慕直了直身子，并未直视程允，只是换了一侧继续倚靠在龙椅边。
“皇上，皇后心思歹毒，阴险狡诈，实在不宜立为皇后，母仪天下啊。”
程允语毕，站在旁侧队列中的兵部尚书袁华却是紧皱起眉头。
这皇后册封没几日，前后便是两条人命，而已故那两位母家皆是背景深厚。可皇上现在的态度，似乎很是纵容，并不想插手皇后之事。
这其中，是否有些蹊跷。
“程大仁，你的意思是叫朕废了皇后？”
苏慕轻笑了一声，引得身侧瑞安不禁瑟缩了下脖子。
这皇上自登基以来甚是古怪，脾气秉性大变不说，处事方式更是不似从前。
“皇上，请您三思啊。”
程允再次跪在殿下磕起了头。一个，两个，三个，似乎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苏慕见此，反而站起了身，单手背在身后问道：“夏将军怎么看？”
夏进闻言，不解。
他的女儿与那程允一样，皆是丧命于幽冥皇后之手，这皇上如今反倒将此事掀出来，又是做何？
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废，还是不废。夏军一介武夫，虽是有些心思，但实在是猜不出现在皇上心中所想。
而夏云杉死后，那人曾承诺过他的女儿不会白死。
思忖片刻，夏进只得说道：“臣，愚钝。”便跪在程允旁，沉默。
“哦？”
苏慕挑眉，那双邪魅的双眼中挂着一丝玩味。他笑着看了看跪在殿下的二人，说道：“程允，你可知罪？”
程允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中皆是诧异，惊恐，不解。
而一旁的瑞安却是紧皱起眉头，看皇上如今这架势，难不成是要降罪？只因为这程侍郎进言要废掉皇后？
“污蔑皇后，口不择言，你与你那女儿一般！嘴上没个把门的家伙么？”
苏慕背手而立，厉声质问。
殿内众臣也是不明所以。
这皇后下令处置了宜妃，且当夜宜妃丧命。
虽是罪名为顶撞皇后，可罪不至死啊。而那程允说的又不无道理，这皇后心肠歹毒皆是众人所见的。
“皇上，老臣句句属实啊。宜妃虽是蛮横，顶撞了皇后，可皇后罪不至将宜妃处死啊。皇上，老臣祖祖辈辈世代为官，忠心皆是历代先帝可见啊。皇后却是不配执掌凤印，母仪天下啊。皇上！”
程允老泪纵横，字字句句任是谁人听了都是声情并茂的劝谏。
“这朝堂，还有谁不满意朕的皇后？”
苏慕不理会程允，而是微微眯起双眼，神色微冷的看着殿内蠢蠢欲动的臣子，不禁冷笑。
历朝历代，少不了的是贪官污吏，或是意图觊觎皇位的人。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把算盘，不停的算计如何捞得油水，如何把他从这龙椅上拉下来。
“皇上。”
突兀的沙哑嗓音响起，苏慕却心中知晓此人是谁，却是不言，只转身坐回龙椅。
“这程侍郎想必是因丧女而心痛，遂口不择言。而皇后娘娘，虽不似废皇后那般醇厚善良，可望眼后宫，却是不二人选。”
这说话的人便是当朝丞相，许博文。而那丞相却只是拱手而立，并未俯身下跪。
要说这丞相不跪，乃是先帝恩准。由此便可见得，这许博文那时日是有多被先帝看重。
“看来丞相是不建议废后？”
苏慕紧盯着许博文，那双目似捕猎的雄鹰一般，像是要将那丞相穿透才肯罢休。
而许博文面无表情，只是再次拱手俯了俯身子答道：“依老臣之见，自皇上登基，这后宫只有宜妃，晴妃。而宜妃昨日又突然暴毙，现时后宫只有皇后与晴妃二人，只是过于冷清了些。”
新帝登基，历来是有择吉日选秀的规矩。可众人不解，这废皇后之事与选秀又有何关系。
苏慕仍是紧盯着许博文并未说话，朝廷瞬时间安静起来。
这丞相的意思，众人又是不解，而跪在那里的程允与夏进更是不明白。
可苏慕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这许博文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朕的许丞相，历经两代帝王，你这狐狸尾巴终是藏不住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