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罗嘉宁见到了吴德明,其实吴余岩和吴德明长得极为肖似,只不过吴余岩病得太厉害,过于消瘦了,大部分人第一眼看上去只感觉到可怕罢了。
“姨父”罗嘉宁向吴德明行了一个礼说道。
吴德明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宁宁来这里还习惯吗?”
“多谢姨父关心,一切都很习惯。”罗嘉宁说道。
“既然你来到了这里,那么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你姨母直接说。”吴德明说道。
“我会的。”罗嘉宁说道。
“关于你父亲和你哥哥的事情,你暂时不要担心,姨父会想想办法的。”吴德明说道,他夫人的这个外甥女自幼聪慧,又和曾经的怀远王王妃学习过一段时间,对于朝堂上的事也是知道一些的。
“姨父,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您真的不需要去趟这趟浑水,在我要来这里的时候我父亲就嘱咐过我,让我转告您不要插手这件事情,现在的局势过于混乱了,您得保存一些实力应对将来的变化。”罗嘉宁说道。
虽然吴德明没有明说,但是罗嘉宁明白现在的朝堂局势变幻莫测,当今皇上年迈,皇子们的年龄又都不小了,所以当今的猜疑心越来越重,他总是担心他的儿子会向他当年一样弑君杀父夺取皇位。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吴德明这里再出问题了,再加上若是吴德明这里再出现问题,温素素母子根本没有办法在“信阳侯府”活下去,而且她远在边关的父兄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保持现状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吴德明想了想说道:“好孩子,姨父知道了。”
“该吃晚膳了,有话等到待会儿吃过饭慢慢说吧。”在温嬷嬷过来问过是否传膳后温素素说道。
“好”吴德明说道。
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饭桌上的气氛很好,温素素很细致周到地照顾着罗嘉宁,罗嘉宁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馨了。
吴德明和温素素的感情向来很好,再加上他是“信阳侯府”的庶子,生母早逝,苏老太太向来也不是什么宽和的人,所以他惯会察言观色,温素素的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只不过很多的事情不能说破,他们的三个孩子一直病弱,温素素作为一个母亲,却连一个在饭桌上照顾孩子吃饭的机会都没有,吴德明作为温素素的丈夫,吴余岩等人的父亲,他又怎能不恨?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吴德明一直相信他孩子的病和这个“信阳侯府”的人有直接关系,毕竟现在他的父亲身体还健康,越子立孙在安国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吴德明现在又是仕途最为光明的人,为了利益很多人都有可能对他的孩子下手。
和楼玉瑶预料的差不多,楼家父子现在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虽然他们遇到了不少困难,但是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都是能解决的。
“爹,我刚刚查看过了,方圆十里之内都已经被大雪掩埋了,我们是出不去的。”罗玉峰说道。
“爷,刚刚属下也去附近的农户问了,这里每年会有大概六个月的时间在下雪,我们在三个月之内是出不去的。”高彦说道。
罗平北听过后眉头皱了皱说道:“如果光是我们倒也还好将就着些总是能熬过去的,还不是有那两位吗,可是我们又不能不管。”
高彦和罗玉峰对视一眼,不由得苦笑,这段时间,赵王安平和和他的爱妃陈慧芳确实把他们折腾的够呛,不是嫌弃食物味道不好,就是嫌弃衣服粗糙,完全意识不到他们现在已经是庶民了。
“爹爹,不如您去和太子说说吧,儿子相信他会有办法的。”罗玉峰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罗平北听过后挑了挑眉毛说道。
罗平北过去的时候,前太子安平远正在拾掇他种下的菜,他把菜种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安平远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罗平北都不敢想象现在这个每天躬耕劳作的人也曾经风华绝代。
安平远看到罗平北以后招呼他过来看他种的菜,并说道:“萍鹤呀,你看,我们可以吃点蔬菜了。”(萍鹤是罗平北的字)
“殿下,玉峰刚刚去查看过了,大雪已经封山,高彦也去附近了解了情况,这里每年会下六个月的雪,我们的处境不算太好。”罗平北说道。
“以后也不用殿下来殿下去的了,大家现在都是庶民,不必讲这些虚礼。依照你的估计,若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省着些吃,能不能支撑到明年春天?”安平远说道。
“应该是可以的,高彦和玉峰还可以猎到一些野物,偶尔还可以改善改善生活,我们那里还有一些粮食,不过,赵王那里就有些不乐观了。”罗平北也没藏着掖着,很直接地说道。
“这件事情我会去说的,你们专心搜罗一些食物,多储备一些食物,我们才能活过这个冬天,不论怎样,都得活着呀。”安平远说道。
“好。”罗平北说道。
食物问题是罗平北等人现在面临的最为严重的问题,他们这些人即便不是出身富贵,也是衣食无忧的,从来不曾遇到过现在这样的问题——可能因为饥饿而死亡的境地,不过也是这次经历,让他们懂得了食物的珍贵和平民百姓生活的不易,后来的容昭盛世也和他们的这段生活有关。
安平远过去的时候,安平和和程慧芳正在吵架,地上有散落的食物和破碎的盘子。
“这些东西是人能吃的吗?”陈慧芳厉声嘶吼道。
“现在大家都是这样吃,况且,我们现在吃的东西还是罗夫人给的,你将就将就也就好了。”安平和说道。
“温菁菁那个女人,每天送来的都不过是些冷饭”
陈慧芳的话还没有说完,安平和就打断了,他说:“小芳,我现在已经不是赵王了,你也不是赵王侧妃了,罗夫人给我们送饭是情谊,不是她应尽的责任或义务,你不心存感念就罢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传出去把人的心都寒了。”
“安平和,我跟着你可不是为了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过缺衣少食的苦日子的!”陈慧芳尖声说道。
安平远清了清嗓子,走了进去,说:“四弟,我有话和你说。”
安平和与陈慧芳安静了下来,安平和向来很尊重他的大哥,而陈慧芳也很畏惧安平,即使现在他们都是一样是被贬谪到这里的庶民。
“我们兄弟是父皇亲自下旨贬为庶民并流放到这里的,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京城了,我想这个情况你也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我要说的是另一个问题——食物,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一年中有半年都是大雪封山的,我们现在储备的食物也不是很多,接下来这半年里,必须节衣缩食,食物真的很少,该怎么做,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安平远说道。
“大哥,我知道了。”安平和说道。
“还有就是罗平北和他的夫人感情很好,罗玉峰向来很孝顺他的母亲,给我们送来粮食的人是罗家小姐的朋友,再加上罗夫人曾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至于该怎么做,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安平远说道。
“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就自己做着吃,不会再麻烦落夫人了。”安平和不顾陈慧芳难看的脸色说道。
安平远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安平和他们的住处,有些话他也只能提点一下,并不能代替安平和做决定,安平和与陈慧芳会被流放到这里,也是受了他的拖累。他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只不过是选女人的眼光不怎么好,陈慧芳这个女人,永远都认不清形势,永远都看不到大局,在她的眼里,只有奢华的生活才是毕生的追求,当初她选择入赵王府做侧妃的原因也不外乎是对奢华生活的渴求,偏偏安平和以为是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