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公府
这座曾经有着无数荣耀与辉煌的府邸，而今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齐氏一族曾经的显赫早已经被时光湮没，安定公齐章也已经是古稀之龄，他是亲眼见证安定公府是如何由繁荣走向衰败的人。
这会儿，在已经衰败到连一个公府规制的下人都养不起的安定候府里跪着一个青年男人－－齐修程，他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了。
齐义－－跟在齐章身边几十年的老人，过来请齐修程过去，说是齐章要见他。
“祖父”齐修程向齐章行了一个礼。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做什么。”齐章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地说道。
“孙儿不能那么做，那样对谁都不公平。”齐修程说道。
“公平？呵……你懂的什么叫公平？公平那种东西，只有上位者才会有。你应该知道我们‘安定公府’现在的状况，我们现在已经没落了，早已不是当年的一等公府了，现在的爵位还能保住，也不过是皇上还没来得及处理，我们家很快就会被削爵或是夺去爵位的，齐家不能毁在我的手里。”齐章一字一句地说道。
“祖父，光复门楣有很多种方式，赵大人行事太过阴险狠毒，孙儿不能成为他残害忠良祸害百姓的那把刀。”齐修程很坚定地说道。
“行事方式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能否得到应有的结果，现在赵大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两朝宰相，位高权重，有了他的帮助，我们安定公府才能快速翻身，跻身于一等公爵的行列里。”齐章慢吞吞地说道。
“孙儿真的不能娶赵家小姐。”齐修程说道。
“赵家小姐有什么不好，哪里配不上你了？”齐章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继续说道：“赵家小姐出身高贵，相貌不俗，虽然脾气直了一点，但是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很可爱的吗！”
“祖父，先不说赵大人怎样，就说赵家小姐，她虐杀丫鬟，罔估人命，她才十五岁，就已经害了不下十个人的性命了，这样恶毒的女人，孙儿是不可能娶的。”齐修程说道。
“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惦记着罗家那个丫头吗？罗家父子已经和前太子一起被流放到苦寒之地了，除非改朝换代，否则罗家再无复起的可能，罗家那个丫头现在寄人篱下，吴家三房也不可能继承爵位，对我们齐家没有任何帮助。娶了赵家小姐，赵大人必定会提携你的，他只有赵家小姐那么一个女儿。至于罗家那个丫头，你若是喜欢，将来可以收入房中，不过是一个妻子的外甥女，吴德明不会不同意的。”齐章说道。
“您调查我？”齐修程反问道。
“我是为了你好，你毕竟年轻，很多事情把握不准，祖父是不会害你的。”齐章说道。
“孙儿不会娶赵家小姐，您说的这种方法，孙儿也不认同，光复门楣，孙儿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实现的。”齐修程说道。
“你怎么和你爹一样，当初你爹就是这个样子，和你一样的固执，一错再错，所幸后来，我纠正了他的错误，可惜他太固执了，抛下不足七岁的你，一去不回头。如果你不乖乖地听话的话，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娶赵家小姐。”齐章冷冷地说道。
“您说什么？您帮我父亲纠正了错误，我娘是您害死的？”齐修程问道。
齐修程终于明白当年父亲所说的那种不知如何是好，害死他最爱的人的是他不能报仇的人，他只能远走他乡流浪天涯的意思了。
“是你娘不识趣，她挡了别人的路，我不得不残忍。”齐章说道。
“大姑姑当年偶遇先皇也不是意外，是您故意为之？还有后来大姑姑一直无子，太皇太后接小姑姑入宫陪伴大姑姑，刚巧被先皇误认为是当时的丽妃，一夜君恩后留在宫里这些事情您都是知道的，甚至还参与了？”齐修程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事情都是他三叔皈依佛门之前和他喝酒，醉酒后说的事情他在这一瞬间突然间又都想了起来，而且齐修程已经相信了。
齐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都是为了齐家。”
齐修程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连该有的礼节都忘记了，他实在无法继续和齐章待在屋子里了，他第一次觉得他慈爱的祖父是那么陌生，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齐章。
齐修程一个人坐在后院里，他的思维实在是太混乱了，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齐义给他披了一个披风，坐在他的旁边，给他递了一小壶酒，说道：“喝点吧，小少爷。”
齐修程接过后默默地开始喝酒，齐义说道：“一转眼，你已经十八岁了，距离你母亲离世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当年的事情，还有从老爷继承爵位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老奴今天都告诉你。你听过以后，就离开这里吧，出去为自己开拓一片新天地，未来的路，你一个人闯荡，或许会很难，但那总归是有希望的。独自闯荡或许是您现在唯一能选择的路了，你留在‘安定公府’，很有可能会重复少爷当年的悲剧。老爷心中的执念太深，他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尽管‘安定公府’已经没落了，但是老爷想要让你和赵家小姐成亲，他还有无数方式，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现在还无法和老爷抗争，在今天以前，老奴都不知道老爷派了人跟在您身边。”
齐修程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齐义也不在意他是否出声，齐义只是想把压在他心里四十多年来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那些事情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了，他不想把那些事情带到棺材里，更不想齐修程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重复当年他父亲和叔父的悲剧。或许是年纪大了，齐义的心没有当年硬了，对很多问题也有了和过去不一样的看法，齐章做的事情，他已经无法认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