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做了一场噩梦,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日上三竿,突然之间想起,我已经误了练琴的时辰,猛然之间起身,却又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又躺了下去。
不对,这不是我的床,我的床怎么会有这淡淡的樱花味道,转眼一看,白色枕头上已经挂了一圈我的口水,被子还好没有被濡染,墙上那一株兰花已经明确的告诉我,这是灵师父的房间!
哦,原来我没有迟到,只是太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灵师父的房间里睡着了而已,不过灵师父去哪里了,他可是个从来都不会迟到的人,今天倒是他先迟到了,这样等会他过来的时候,就不会先向我发难了吧,我暗自庆幸,真好,大家都扯平了。
等等,不对,怎么会扯平,我昨晚明明是在自己房间对着月亮弹琴来着,还有那个长得像我的小女孩,还有她的父王,她的母后,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怎么五岁之前的事情,我却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我敲着脑袋,不只是五岁之前的,就连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也觉得模模糊糊的,难怪平日里灵彻总说我脑子不好使,看来这是真的,或许,就是他经常弹我脑门弹的。
脚步声响,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步速是谁的,灵师父站在床前,静静的看着我,问道:“你醒了?”
我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说道:“师父,我知错了,之后再也不偷懒了。”
灵师父唔了一声,我平生最怕他这声唔字,没有内容,我却不敢瞎编下去,因为我不知道下一句我是蒙混过关了,还是撒谎在他面前原形毕露了。
“师父,我们昨天晚上回去之后觉得我对那曲子已经练习的很通畅了,我马上弹奏给你听。”为了不要在迟到这个话题上再纠缠,我赶紧把话题转换到曲子上去。
灵师父说道:“今天不练习任何曲子,你先把这药喝了。”
我接过灵师父手中的汤药,伴着一丝浓浓的血腥味儿,同往常一样,一饮而尽,那药不哭,只是有一股子血腥味而已,我喝得连渣都不剩,然后对着灵师父做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灵师父摸着我的头,如同第一次给我喝药的时候一般,哄道:“嗯,听话的时候,还是蛮乖的。”
听话,我当然是听话的,“师父,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呢?“
灵师父收药碗的手一顿,问道:“怎么?“
“我觉得,我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经常会忘事不说,而且还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而那些人,却只有我自己看得到。“我慢吞吞的说道。
灵师父把碗放好,笑着对我说:“不妨事,以后你看到了什么,觉得忘记了什么,就过来问为师好了,我都会一一的告诉你的,只要你按时吃药,很快病就会好的。”
我知道灵师父方才那个动作明显的是在骗我,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病怎么会一点儿好转都没有,我拉着灵师父的衣袖,“就怕有一天,我连师父您也忘记了,该怎么办呢?“
灵师父一笑,这样的笑容我却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如同暖阳包裹着我的身子,“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为师也不会忘记你的,你不记得的事情,为师会一件一件的告诉你,你若走丢了,无论去了哪里,为师也会把你找回来。“
脸上发烧,四处都是粉红色的玫瑰花,这是灵师父说过的最动听的话,这是一句承诺么,还是它根本就是一句情况,灵师父是在告诉我,他这辈子都不会跟我分开么?若是一生都在他身边,就像现在一样,我自当是愿意的,哪怕是我做他一辈子的徒弟。
窗外飘来阵阵的樱花香味,不知道灵师父是用了什么法子,他院子里这棵樱花树四时不谢,可是我却总隐约觉得这樱花开的越旺盛,却越有一丝说不清的可怕,仿若那不是一株普通的樱树,而是吞噬人鲜血的恶魔,记得我还为此做过我被樱花树枝牢牢的绑起来,被吸干血的噩梦,当然,灵师父这么钟爱这颗樱树,甚至都高于球球之上,我自然不敢把这么大逆不道的梦告诉他。
灵师父看我又在出神,矮身坐在床边,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之上,眉头微蹙,问道:“怎么?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灵师父他从未这么近的在我身侧,此刻我都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气息,似那么的平和,让人是那么的安心,从五岁开始,我就习惯了依赖这份安心,情不自禁,我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头贴在他的心口,“师父……”
灵师父的身子在我手臂之中一震,我都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素素……”我听到他在我头顶的呼唤,那声音不再是平日里的处变不惊,也不是我做错事之后那一声灵素,却是让我更有一些的难以自控,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心跳也开始随之加快。
“猫唔”球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屋内,它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们,那眼神,似要把我撕碎一般,我打了一个寒颤,双手不由的松了下来,灵师父瞬间站起,想过去抱起球球,我用力的抓起他的衣袖,“师父”话在口中,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我想求他不要走,想求他留下来,我想知道,在他心中,我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那只猫。
“灵素,放手,我是你师父。”说罢,起身而去,留在我手中的,却只有那已经残破的半只衣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灵师父房间的,如失去了魂魄的游灵一般,我一个人偷偷的下了山,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未曾带走任何东西,也未曾留下只言片语,或许,这便是本来的我,那个从哪里来,注定要回到哪里去的我,只是我和灵师父之间,至此再无一丝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