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看我摘的花美不美?”稚气声传来,胖嘟嘟的男孩儿跑了过来,两三岁模样,可爱极了。
他身后跟着一位翩翩公子,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眼角余光一直盯着我。
这位公子参见了皇上和燕妃娘娘,转过身来对慕容洛道:“七弟,一别四年,你长高了,也壮实了。”
经过红杏悄声提醒,我才知道他是四皇子慕容峥,慕容洛的亲哥哥。而那孩童是慕容旭,皇上的第十二个儿子,也是最小的儿子,燕妃所生。
碍于方才的紧张气氛,慕容洛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皇上抱起慕容旭逗弄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过说出的话不让人轻松,“峥儿,你这弟弟为了一个女子,要跟父皇翻脸呢。调回来有什么用?只会与朕置气。”
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慕容峥笑道:“若是因为一枝迎春花便要毒打七弟,似乎有些不公。”
“有何不公?这迎春花代表着臣妾,众所皆知,七皇子的随从折了花便是对臣妾不敬,若是不加以惩戒,以后臣妾如何在后宫立足?请皇上做主。”燕妃娘娘掩面而泣,委屈十足。
慕容峥的态度极为恭谨,“父皇,若是折了迎春花便要挨五十大板,十二弟怕是也逃不过这五十大板。”此时慕容旭正摇摆着手中的迎春花。
燕妃愕然,“他还是孩子。”
“只怕不是因为十二弟还小,是因为他是燕妃的骨肉吧。只是燕妃娘娘不要忘记,七弟虽然不是你的骨肉,却是我父皇的骨肉,他离开都城四年,立下赫赫战功,这一回来便因为一枝迎春花而挨打,只怕叫众人心寒。”慕容峥的口才甚好,说得燕妃娘娘张口结舌。
最后这场闹剧因为皇上的离开而结束了。我自然没有受到惩戒。
慕容洛将我从地上抱起,放回床上,侍女们重新给我包扎伤口。
一切妥当后,慕容洛和慕容峥才进了房间,他们坐在椅子上聊天儿。而我躺在床上听着入神儿。
他们聊的是宫里的事情,自从慕容洛四年前离开,宫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燕妃娘娘入宫得宠,生下十二皇子慕容旭,再比如太子慕容朗迎娶太子妃秦心莞。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容峥看了我一眼,“那秦心莞没有等到你回来,便急急嫁了大哥,是她没这福气。”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慕容洛喜欢秦心莞,我的心情忽然有些不好,将被子盖住了头,翻个身儿将头对向墙壁,不让他们瞧见我生闷气的样子。
躺在床上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聊着,我这才对皇宫有了大致印象。
皇上有十二个儿子,前九个儿子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左右,除了慕容洛,全部封王。
后三个儿子是最近几年生的,最小的便是方才见到的慕容旭。
这十二个儿子中只有慕容峥和慕容洛是一母所生。他们的母亲是先皇后,四年前不知因何事被打入冷宫,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
想到四年前正是慕容洛到塞外的时间,我想这大概有着什么联系吧。
“从哪里捡到这个丫头的?”慕容峥忽然问道。
我立即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看到慕容洛嘴角挂着笑容,“刚去塞外时遇到的,见她孤身一人便留下了,没想到一下子跟了我四年,她没有家,便跟我来了都城。”
我有些心虚,其实我是有爹有娘,只不过他们被人关了起来。而我骗慕容洛说他们都死了。
对于十二岁之前的事情,我欺瞒了慕容洛,我也欺骗着自己,以为那些都过去了,再提起来好没意思,情愿自己永远不要记得。
慕容峥仔细看我,“这丫头相貌不错,有些,有些像……”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是吗?”将军低头喝茶,并不瞧向我,似乎他知道慕容峥后面的话。
接下来是一片沉默,两个人不动声色的饮茶,就在我等的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时,慕容峥轻咳了一声,又道:“既然要留在身边,你就该教她一些宫中礼仪,免得再吃亏。”
慕容洛有所思量,估计是想到我还要嫁个好人家,总要有些淑女气质才行,“小枫,你可愿意学一学礼仪?”
“将军让我学我便学。”我向来只听慕容洛的话,因为他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相信他。
这话惹得慕容峥笑了,“将军?险些忘记我的七弟做了四年将军。小枫,这么听你家将军的话?”
“我永远是将军的士兵。”这话是对慕容峥说的,我却是看着慕容洛,他的脸上浮现着笑容,是我所喜欢的那种,我称之为欣慰的笑容。
答应的痛快,事后便是痛苦,等慕容峥走了,将军便搬来了一摞书,“既然现在身上有伤动弹不得,那就先看书学习吧。”什么《女训》、《女诫》,单听名字就叫人头疼。
次日,慕容洛一早便去上朝,我扔了书和红杏聊天,此时才知道我住的这个地方叫日玄殿,是慕容洛的宫殿。
我下了床,腿上的那点儿伤算什么,曾经跟着将军浴血沙场,随便一个伤都比这严重,我都咬着牙忍了下来。
这日玄殿很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青玉砖铺路,花石台阶,白玉雕栏,翠竹依墙,郁郁葱葱。正殿、侧殿、偏殿、书房、寝宫、侍女下人房间,掰着手指头都不够数,若非没有红杏的带路,我定然要迷失方向。
转了半天,由衷而叹:“这宫殿真好,气派,敞亮。”
惹得身后的侍女捂嘴笑,“这算什么啊,咱们这个日玄殿充其量算个中上等。你没见过太子的日临殿,那才叫一气派华贵呢。”
后来听红杏说才知道这日玄殿是慕容洛出生后不久赏赐的,否则以他后来的地位是绝对得不到这么好的宫殿。因为现在他是皇上最厌恶的儿子,厌恶到恨不得杀了他。
“皇上为什么不喜欢将军?”我这个问题惹来侍女们一声嘘,“这是宫里的忌讳,不能提。”于是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