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并未用多长时间,中午之前便散了,诸位将军难得一聚,非要拉着苏卿无去找韩浔喝酒。
韩浔十分大方,提前包了整个酒楼,放出豪言壮语,不醉不归!
苏卿无正要跟他们一起去,小公公跑来,“苏将军,皇上召见。”
还有什么比皇上召见更重要?还有什么比见李承晔更叫人期待?苏卿无抛开众人,跟着小公公直奔御花园。
百花丛中,那人已经换下龙袍,穿着月白色便服,长身玉立,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温声,如玉,“卿无,你瞧这花开得多美?”
竟然跟自己说花?苏卿无感觉到李承晔的异常,“见过皇上。”
“今日,我们不是君臣,而是祁州城里的元帅和将军,如何?”李承晔抬手邀请。
苏卿无看到花园一角,摆下了酒菜。
“昨日夜里你要见我,被我拒绝了,实在是因为奏折太多,无法脱身。你不会见怪吧?”李承晔拉着苏卿无坐在酒桌旁。
若是昨日奏折多,今日早朝就不会早早散去。他分明是在骗自己。抬眼看,他的眼角眉梢有愁容,有疲惫,有病怏怏之色,只是,竭力掩饰而已。苏卿无心疼,“怎敢。”
李承晔一怔,“卿无,我特意换了这身衣服,就是不想咱们之间有距离。现在,我叫你卿无,你叫我承晔。不许违背。”
“好。”苏卿无斟酒,“先饮三杯。”
“痛快!”李承晔高兴起来,方才的客气与疏离渐渐散去。
碰了三杯酒,李承晔的话多起来,“三年未见面,你还是那般模样,不曾改变。”
“你却变的憔悴了。是不是国事太重?”苏卿无关心。
“国事是有些重。所以我想着早早将皇位传给景元,由你来辅佐他。而我——打算游山玩水,好好休息一番。”李承晔故作轻松。
他果然病重!苏卿无的手抖了一下,酒杯落地,摔成了两半儿,“皇上要传位给李景元?”
“怎么?不愿意辅佐他?”李承晔命人再送来一个酒杯。
“是,不愿意。”苏卿无决然,抬起头,“你若是游山玩水,带上我如何?”
这回,李承晔的手一抖,酒杯没拿住,摔碎了。“呵呵,瞧咱们两个人,怎的连着摔了两个酒杯?看来今日不适合喝酒,吃菜吧。”亲自给苏卿无夹菜,“我记得你爱吃兔子肉,特意让御膳房做的,尝一尝,是否合胃口。”
苏卿无没有动筷子,“无论是游山玩水,还是刀山火海,都带上我,行不行?”
“卿无,你怎么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回?难不成你真的在意我?依依不舍?”李承晔调笑,“昨日夜里,我梦到了你。”
一说正经事,他就不正经,苏卿无屡见不鲜,却仍然学不会如何接话,干脆沉默不语。
“我梦到你来看我,握着我的手说你好想我……”李承晔带着笑意,自顾说着,“可惜啊,只是一场梦而已。”
苏卿无低头吃兔子肉,“为何忽然要传位?是不是因为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很好。只是这些年有些劳累,觉得皇上并不好做。我已经努力达到现在的太平盛世,我已经完成了对你的承诺。我想去看看大好河山,去过另一种日子……”李承晔的确累了,他揉了揉额头。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肯告诉自己,苏卿无苦笑,他的想法大约和自己当初一样吧,怕对方担心。
既然他不肯说,自己也不便追问。苏卿无接过宫女递来的酒杯,“谁说今日不适合饮酒?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不醉不归。”李承晔亲自斟酒,他从未见苏卿无醉过。
几杯落肚,李承晔有了醉意,“卿无,你从未给我夹过菜,今日破一次例如何?”
苏卿无也有了醉意,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他嘴边。
李承晔的口水险些掉出来,若非苏卿无醉了,自己哪里有这种待遇?都说酒后乱,看来是真的,苏卿无也逃不过。
又是几杯酒落肚,李承晔摇摇欲晃,苏卿无伏在桌几上昏昏沉沉。两人都是醉意浓浓。
李承晔伸手将苏卿无揽在了怀里,低声轻语,“卿无,若是你早些回来该多好啊,若是我还能陪你,该多好啊……”
苏卿无醉眼迷蒙看着他,微微一笑,摄人心魄。李承晔再也把持不住,低头将唇附了上去……
唇齿间甜润如蜜糖,柔软如绵绸,芬芳如花蕾,直教人浑身酥软,陷入红尘万丈不肯醒来……
“皇上,天山道长来了。”小公公过来禀报,一抬眼,“啊呀!”惊叫,吓得腿软,一屁股摔在地上,“皇,皇上,奴才什么都没瞧见。”急忙用手遮住眼睛。
扫兴!
李承晔松开苏卿无,薄唇离开,低眼看怀里的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松了口气,只有喝醉了,自己才敢这般大胆吧?轻轻放下苏卿无,起身走出几步,却又折了回来,脱下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苏将军喝醉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休息。”
大步离去,全然没有方才的醉态。
听脚步声远了,苏卿无睁开眼睛,坐起来,醉态顿无,将李承晔的衣服拿到一旁,悄悄跟在他身后。走到御花园的门口,看到目瞪口呆的小公公,低声警告:“不许告诉皇上,否则,杀!”小公公吓得点头如捣蒜。
看着李承晔步伐平稳,苏卿无抿了抿唇,上面还有他残留的温度。两个人要靠装醉才能做出情人间最寻常的举止,这是怎样的小心翼翼啊?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怕捅破了那层纸。
眼看着李承晔进了御书房,苏卿无绕到房后窗户处,伏低身子,偷听。
李承晔的声音低沉,“我的身子越来越差,每天夜里咳血,然后便昏迷不省人事,一直到早晨才有知觉,却是身心疲惫。这是怎么了?”
天山道长仔细把脉,房间里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终于开口,“蛊毒。不过是哪一种,我还拿不准。”
“我怎么会中这毒?”李承晔诧愕。
“中蛊毒的方法很多,也许是通过食物,也许是被虫子叮咬。”
“如何解?”
“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