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晔的白衣变成了血红色,苏卿无的盔甲早就破烂,坐下马已经变成肉酱,被敌军踩在脚下。两人背对着背,在铮铮刀剑声中,竟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他们都累坏了……
穆拓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傲慢的看着这两个人,就像是看着被群狼困住的两只羔羊,还能坚持多久?
再打下去,只有被敌人生擒活捉。那将是无尽的折磨与羞辱。苏卿无怎能忍受?“跳河!”一剑挑开敌人,拉着李承晔跳入了青林河中。
此时正值初春,冰雪消融,河水湍急,两人的身体随着河水向东而去……
穆拓脸色顿时大变,“放箭!”命令将士们下水追。匈国的将士多数不会水,偶尔几个会水的跳下去,很快被吞噬,不见踪影,谁还敢送死?
只能劝慰自己的将军:“水流湍急,只怕他们活不成了。”穆拓这才罢休!
苏卿无的水性不是一般的好,即便是受了重伤,疲劳至极,也能在激流之中紧紧握住李承晔的手,避开巨石,一直到了水流缓慢之处……
趴在地上,李承晔大口呕吐,别说是呛进去的水,就连早饭也吐了个一干二净,最后有气无力的躺在柔软细草上,“大难不死,真好!”
苏卿无投给他一双白目,“本来就死不了。我本想着砍断长桥,就跳河逃生。谁想到被你拖了后腿。”
“卿无,你好没良心。我冒死来救你,竟然是多余?”李承晔看着胳膊上被河水泡的泛白渗着血丝的伤口,龇牙咧嘴,自己要破相了吧?
“若是休息够了,咱们就快点儿走,穆拓很有可能会派人来找咱们。”苏卿无将外衣拧干,穿在身上。
“不会吧?他有这么执着?”李承晔躺在地上不动,他累坏了。
忽然一群鸟惊飞,似乎有人来。苏卿无急忙扯起李承晔,躲到附近巨石后面。
果然,不出所料,匈国将士搜寻而来……
李承晔不得不佩服苏卿无的脑子,有些懊悔自己耽误了逃走的最佳时机。
自幼在祁州城长大,对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苏卿无示意李承晔不要弄出动静,拉着他悄悄向后退去。
后面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是一条羊肠小路,这路一头通往祁州城,一头通往附近的村庄。
两个人本要回祁州城,听到搜寻声音,急忙掉头而去,直奔那小村庄而去。
村庄不太大,房屋星星点点坐落,正值日落时分,炊烟袅袅,有孩童嬉戏,有狗吠鸡鸣声。
因为战争,很多人离开,闲置房屋不少,眼看匈国士兵过来搜查,两人精疲力竭,无力再走,捡了个稍微干净的闲置房屋溜了进去。
苏卿无正在找藏身的地方,李承晔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两身衣服,“这地方无处可藏,咱们不如化妆假扮成百姓,能混过去就混过去,混不过去就打。”
身上衣服湿透了,也都是血迹,穿着难受。苏卿无接过一件衣服到房间里去换。李承晔知道他的习惯,也不进去,直接在院子里换衣服,眼睛不时瞄向屋子,堆满笑意。
“李承晔!”苏卿无气急败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为什么给我女子衣服?咱们换换!”
“卿无,我只找到了这两套衣服。你容貌俊美,扮起女子来比我更有说服力。”李承晔将刚换的衣服裹紧,就是不脱。
听到不远处匈国士兵盘问的声音。苏卿无只能作罢,拿着衣服返回房间去换。
“记得将头发弄一下。”李承晔忍着笑意,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扔到灶火里毁尸灭迹,点火做饭。
缸里没有一点儿粮食,幸好院子里埋着萝卜,在军营呆久了,李承晔多少知道些生存法子。
烟熏火燎一阵子后,满头大汗,坐在地上扇风。听到门吱呀一声,转头看,换了女装的苏卿无站在门口,顿时目瞪口呆。
虽然是灰色粗布衣裳,也遮不住他的绝色风华,目若秋波颜如玉,身形窈窕肤若雪,眉宇间的淡淡英气有着致命吸引力。即便知道他是男子,也是忍不住想要娶他为妻,据为己有。
一直到苏卿无走到面前,李承晔才咽了咽口水,“若是那匈国士兵起了色心,岂不坏事儿?”不等苏卿无反应过来,伸出双手在他脸颊上胡乱一摸。
那白皙的容颜顿时黢黑一片,李承晔这才满意,“不错,不错,像个村妇了。”
不用照镜子,苏卿无也知道自己的鬼样子,看着李承晔得意洋洋,也不怪他,“我这般丑,怎能配你这般英俊不凡之人?”伸手抓了把碳灰抹在他脸上。
李承晔不怒反笑的更加灿烂,“咱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话音刚落,有敲门声,外面传来匈国士兵的声音。
李承晔起身去开门,苏卿无则低头烧火做饭。
“兵爷啊,没有看到人进来,就我和我媳妇两个人。”李承晔扯着破锣嗓子,一腔当地口音。
“你媳妇?”听说有女人,士兵们来了兴趣。
“妇道人家害怕生人。”李承晔急忙阻拦,被士兵一把推开,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啊呀喊疼。
“抬起头来!”为首的那个官兵伸手捏住苏卿无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这么丑!真是扫兴。”
“丑就丑吧,胸也太小了!”
“还是个对眼儿歪嘴!”
士兵们很不满意。趁着他们去房间里搜索,李承晔瞅了一眼苏卿无,险些没笑喷出来,这家伙比自己还能演,这幅丑样子,别说是搂着睡觉,就是看一眼都想吐。
“有没有看到过两个人,浑身是血,都是小白脸,年近二十,一个瘦高,一个低点儿。”士兵问两人。
李承晔直摇头,苏卿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躲在他身后,吓得直哆嗦。
“咦?你俩的身形倒是挺像我们追的人!”有士兵发现了这一点。
李承晔一个趔趄摔倒地上,弄了一身灰土,“军爷,草民胆子小,莫吓唬啊!”
这惹得士兵们一阵哄笑,“真是个胆小鬼!”
“你们是村民?这村子叫什么名字?”为首的将士问道。
糟糕,李承晔哪里知道,浑身冒汗。眼睛瞅着柴禾垛里自己藏着的长剑,只要这些人动手,立即过去拿,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锦鲤村,因旁边河中的锦鲤而得名。”苏卿无从他身后探出头,怯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