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布打开,惊呼声四起。那是满满五车尸体,男女老少,连出生不久的婴儿都有,全部是被活活勒死。
“娘!”
“孩子!”
“夫人!”
……
诸位将军飞扑上前,抱起一具具尸体,痛哭流涕。
皇上竟然以抗旨之罪,处死了祁州城诸位将军的家眷,甚至连李承晔的书童小牧也不能幸免于难!
李承禄得意一笑,拿着圣旨在嚎啕声中开始宣读,可是将士们哪里听得下去,不等他读完,李承晔一把扯过圣旨,撕了个粉碎,“父皇怎么能这样做?”
“还不是因为你和苏卿无。若是祁州城的将士们早早将你们交给匈国,何至于此?”李承禄讥笑。
“为何你不劝阻父皇?”李承晔厉声。
“实不相瞒,本太子亲自带兵捉拿的这些人,也是亲自命人将他们勒死。小牧是因为替你说了一句话,被本太子的侍卫活活吊死的。”李承禄身旁有侍卫上百人,根本不怕李承晔。
气愤填膺,李承晔一拳挥去,将李承禄打倒在地,脚踏在他的胸口,从身旁将军身上抽下宝剑,指着他的鼻尖,厉声喝问:“你忘记在青林河畔,他们是如何舍身救你吗?你怎么能杀害他们的亲人,怎么能这样做!”
李承禄的侍卫们刚要动,苏卿无一个手势,众位将士围了上来,“不许动!”于是侍卫们刀剑都来不及拔出,举手投降。
“李承晔,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父皇不会饶恕你,这祁州城的将士们都会受到牵连。”李承禄有恃无恐。
“林萧,方礼敬,韩浔,只要你们拿下李承晔和苏卿无的人头,皇上可以不计前嫌,对你们违抗圣旨之事不予计较。”李承禄被李承晔踩在脚底下,动弹不得。
林萧放开自己的母亲,方礼敬将自己的孩子放到地上,两个人缓缓站了起来,咬牙切齿,“李承禄,血债血偿。”一人持剑,一人持枪,刺了过来。
“救命!”李承禄吓得尿了裤子。
当当两声,李承晔的长剑护住了李承禄,“两位将军,冷静些。他是太子殿下。”
“你们要谋反吗?”李承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谋反又如何?二十年了,我苏家军受够了朝廷的气!”林萧和方礼敬怒道。
这可不妙!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传了出去,苏家军威名受损!
苏卿无立即制止,“住口!来人,扶太子起来,那些侍卫都扣押起来。此事从长计议。”
哪里有人肯扶李承禄?甚至有人趁乱踢了他几脚,可怜李承禄啊呀惨叫,无人搭理。最后被关到了囚牢里。
当夜,苏卿无写了一封长信给皇上,请求他厚葬将士们的家眷,念在父子之情,饶过李承晔,自己愿意承担一切,去匈国送死。
这封信被李承晔截下,他辗转反侧一夜,父皇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绝不会放过苏家军。若是苏卿无死了,苏家军也不会放过皇上。事情前所未有的棘手。
满腹心事,独上城头,看着远处匈国大军,李承晔一声苦笑,君王昏庸,群臣无能,都只顾着寻欢作乐,贪图富贵,谁真正的为国家做事?华国,已经千疮百孔,若非苏家军苦苦支撑,只怕匈国很快打来,灭亡不久矣。
陌州!
目光所及之处漆黑弥漫,看不到任何希望。李承晔靠在冰冷墙壁上,忽然想哭,他答应过苏卿无收复陌州,却无能为力。可是,他怎么能让他失望了?
狠狠咬了咬唇,卿无,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解药没有拿到,陌州,一定要拿回来!
李承晔扭头大步下了城头……
祁州城的饭店酒楼停止营业,青楼关闭,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身穿白衣,头戴白布,苏卿无和李承晔亲自厚葬去世的家眷。哭声震天,悲戚笼罩。
包括小牧在内,一共七十八人。其实死的人数更多,有些不重要的人根本没有送来,比如宁远侯府的苏伯和家丁婆子。
望着一具具尸体,苏卿无落泪,亲手盖上白布,“是我对不起诸位,我本该早早去匈国。”
这是三军将士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将军哭,第一次是苏老将军遇难。齐刷刷跪地,“苏家军不能没有将军!”
“卿无,你没有错,是我父皇错了。”李承晔声音响亮,众人不由得抬头望来,就连苏卿无都震惊,皇上杀了这么多人,即便是错了,也不能当众指出,就是私下议论,也是杀头之罪。李承晔他胆子太大了,若是传到都城,他如何活命?
“我替他向诸位赔罪!”面向众人,李承晔双膝跪地。
“元帅!快请起!”众人齐呼,齐刷刷跪地。他们目睹李承晔上阵杀敌,都是无比佩服,知道他与其他皇子不一样,哪里敢受他一跪?
李承晔不肯起,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额头已经有血渗出,“我知道诸位愤恨,尽管拿我出气。只是华国不能没有诸位将军,不能没有苏家军。”
“元帅!”众人跪地不起,哭泣。
苏卿无回头看李承晔,四目相对,是欣赏,敬重,惺惺相惜。一瞬间,他似乎读懂了李承晔的心思,即便皇上给了他太多的偏见与不公平,关键时刻,他还是抛却了个人恩怨。只有保住苏家军,才能保住华国,才能保住李家的江山社稷……
这一点,他与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是何其相似?李承晔,这才是真的你吗?
一连三天,苏卿无写给皇上的信犹如沉入湖底,没有任何回复,而都城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有些忐忑不安。却不知道许多消息都被李承晔给截住了。
苏卿无的身上的毒隔三差五发作,让他备受折磨,不得不躺在床上,李承晔经常来陪他,总是眉头紧锁,问他愁什么?他说正在找人说服父皇改变主意。可是皇上的主意哪里是那么好改变的?
吃了无数草药,苏卿无的身子终于好了些,忍不住下地去找李承晔。听说他在议事厅开会,心中好笑,曾经最烦开会的他怎么开始正经了?是要帮自己管理苏家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