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晔垫着枕头坐起,“卿无,你对我真好。”
苏卿无顿时脸一红,哥哥每次受伤后躺在床上,都是自己熬一碗红枣粥,没想到成为习惯,今日竟然为李承晔熬了一碗红枣粥,“知道你饿了,赶紧喝了吧。”
李承晔微微叹气,“可怜我浑身无力,连碗都端不住。”抬了抬手,又放下了。
看他脸色苍白,气血虚弱,苏卿无心头怜惜,都是为了自己的明月剑,“我喂你。”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对待亲哥哥,一口一口,不凉不烫,细心体贴。
一碗粥很快喂完,李承晔抿抿嘴唇,“卿无,谁若是嫁给你,定然幸福。”
苏卿无起身,“卿无此生注定孤独,不奢求任何姻缘。”一个女子,从了军,便注定是一个人走到底。从做上苏卿无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了。
“侯爷俊美,才智过人,若是能够不这么冷冰冰的,我若是女子,定然投怀送抱。”李承晔笑容灿烂。
苏卿无却是满腹酸楚,愈加冷漠,“殿下年过十八,仍未娶妻,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事情吧。”咣当一声关了门。
李承晔看着那抹黑色衣摆消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苏卿无为何忽然冷脸了。方才喂粥时明明很温柔,态度不错。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刚走出庭院,韩浔匆匆走来,“将军,匈国又在叫嚣,拔擢在城下挑衅,我去告诉元帅。”
“等等,元帅刚退烧,还是让他休息吧。我去瞧瞧。”苏卿无带着韩浔走上城头。
城下关外,拔擢刚失了粮草,丢了面子,正在放肆痛骂,想要杀个华国将军,以发泄心中的愤恨。
众将士都知道这拔擢比鲁奇那更为凶猛,匈国第一勇士的称号不是白得的,那是历经大小战役的洗礼打败无数将领后才广为称颂的名号。
“苏卿无,你个胆小鬼,就知道烧粮草,小人勾当。当年没有杀死你,还真算命大,可怜你那妹妹,听说只有十四岁,细皮嫩肉……”拔擢说的唾沫横飞。
苏卿无紧紧握着拳,指甲嵌入掌心,当年兵败,匈国屠城,侍女兰馨穿上了自己的衣衫,自称苏卿桐,这才掩护了自己。没想到她竟然死的如此凄惨,兰馨,我苏卿桐欠你一条命,拔擢,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宰了你!
城头将军们擦拳霍霍,纷纷要出战,当年众人将苏将军对妹妹的爱护都看在眼里,没想到苏家小姐死的凄惨,现在又被拔擢在两军阵前说了出来,简直是奇耻大辱,苏家军怎能让自己的将军受此难堪!
“紧闭城门,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出去,否则军法处置。”苏卿无决然转身下城头,众将士哑然。
若是以前,他们的将军定然不顾一切出城迎战,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决不许别人说自己妹妹半句不好。可是现在怎么了?就是武功废了,也该让人出去迎战啊。
苏卿无几乎是冲回的房间,拔擢的话狠狠刺痛了他的心,兰馨,哥哥,都死在他的手上,而自己只能看着他嚣张,没有办法。
哥哥,我该怎么办?当初就不该喝下毒酒,不该为那皇上效劳。我们苏家为国捐躯到最后得到了什么?卿桐心里苦闷,能向谁诉?
苏卿无忍着泪水,自从哥哥死后,他第一次流泪,兰馨,那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子,自幼照顾自己的起居,哥哥说长大后娶她为妻……
拿着明月剑,苏卿无轻轻抚摸,上面饮过无数敌人的血,终有一日,要让这剑喝够拔擢的血!
苏卿无轻轻舞剑,却是只有其行,他已经用不上任何力气了,这样子,根本上不了战场……
一连三天,拔擢在城外将如何凌辱苏卿桐说了千百遍,众人愤恨,纷纷来请命,苏卿无一一打发走,再次命令不得出战。他要等到拔擢的粮草殆尽时再出击,那时才有取胜的把握。
为将者,不能逞一时之快。苏家军,决不能败在自己手中。苏卿无用刀割般的痛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
七天了,拔擢坚持来叫嚣,他有些着急了,这祁州城门紧闭,城高五丈,自己强攻不得,他们又不出来,如此僵持下去,粮草不足,就要退兵了。只盼着能够将祁州城门叫开,自己五十万大军一拥而入,占领祁州城,粮草自然有了。
拔擢也算是有头脑,让人将苏卿桐之事添油加醋写成稿子,甚至连苏卿无的父母都写了进去,胡编乱造一番,不堪入耳,每天派四个人不停的轮流念,他知道这是苏卿无的痛,一定要扎透才能激他出战。
苏卿无站在城头,掌心掐出了血,牙齿咬破了唇,生平第一次受此大辱,若是身子没有废,定然要出城与那拔擢一决高下,用他的人头祭奠亡者。
可是,如今的苏卿无,只能忍着这份屈辱,无能为力!
一口血喷出,苏卿无软软趴在城头之上,那淌着血的唇齿之间狠狠吐出几个字:“终有一日,我要杀了你!”
“将军,末将去会会他!”韩浔说着要出去。
“谁也不许出城,违抗命令者,杀无赦!”苏卿无伸衣袖抹去嘴角血迹。
忽然四支长箭从城头飞出,直直射向念稿子的四个人,正中胸前,那四个人应声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哥哥!只有哥哥才有这般身手,百米之外射杀敌人,连发十箭,箭箭不落空。一定是哥哥显灵了!
苏卿无转头,三丈外如玉男子神情冷冷,声音清凉,“拔擢,那日给爷舔了鞋底求饶,忘记了吗?早知道你忘恩负义,爷就该要了你的狗命!”声音不大,却让城上城下诸位将士听得一清二楚。
城下,拔擢一愣,待看清楚是烧了自己粮草之人,更是大怒,“你到底是谁?”
“爷的名字你不配知道,若是一定要称呼,就叫声爷爷吧。”李承晔一脚踩到城墙上,不慌不忙从箭筒里又取了一支箭,仔细将箭头箭尾调整。双目盯着箭羽,根本不去看拔擢。